明明往日里只需要半个时辰的路,硬生生走了半个下午,趁着宵禁才回到家里。
也幸亏是回来晚了,否则不知道,还要应付多少人。
若是按照苏闲的话来说,一個下午的人情历练,倒是把他的社恐差点治好了。
“贵渊!”
而这时,吴秀也已经发现了苏贵渊,连忙上前。
听到消息是一回事,看到活人一回事。
儿子在家里,为了不让儿子看到她担心,天知道她压力有多大。
“没事了!”
“没事了……”
苏贵渊呢喃自语,拍着吴秀的肩膀细声安慰。
想到就在前些天。
自己一家,还要为未来盘算,他还要叮嘱吴秀一旦被流放要注意什么,怎么保护孩子等等一系列。
今天就升职,他甚至只是走了个路,就把孩子的未来安排好了。
人生境遇跨越如此之大,却是让他都不禁有些唏嘘。
而也正是现在,他自己这才意识到,死里逃生又是多么难能可贵。
差点落下泪来。
“多亏了闲儿啊!”
苏贵渊的目光,遥遥看向那个正笑着看着自己的孩子。
圣上亲言的麒麟子。
绝不能被自己误了前程!
还有,如今自家孩儿的风头,已经成了整个京城的闲谈,多少人也在盯着他。
不知为何,苏贵渊却也感受到了一股紧迫感。
自己必须在官场上一步步走下去。
风头越高,浪头越急。
自己必须比风头还高!
否则,自己一旦跌落,后面的孩儿也恐怕要跌个粉身碎骨……
至于后退。
眼下这个高度,他根本没有了后退的选择。
退一步,就是深渊!
此次的境遇,让他深刻意识到官场之上,所有人都在谨小慎微,如履薄冰!
越是往上,越要明白高处不胜寒。
而正在他想着这些的时候。
“饿死了,快吃饭吧。”
……
“咱吃饱了,端下去吧。”
同一时间。
朱元璋摆了摆手,趁着宫女将饭食端下去的时候。
他这才状若随意的说道:“倒是有趣,这苏贵渊一出去,怎么还成了香饽饽,嘿,刚出了中书省,就把儿子安排好了,国子学……”
马皇后从一旁走来,“官场之上不就这样吗,你方退场,我方登场。登场的人风头可不就大,不过,让苏贵渊去宝钞提举司,你到底怎么想的?”
一旁,朱标和朱雄英也在一起。
朱元璋如果不是在谨身殿忙着,那吃饭的时候就一定会回到坤宁宫,这也算是他难得的温馨时刻了。
朱雄英眨巴着眼睛,仔细听着,实际上他现在很多事情都处于懵懂状态,但那个跟自己在城墙根玩的苏闲,是苏贵渊的儿子,他却是知道的。
此刻也不禁竖起耳朵,听到苏闲要去国子学。
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不由得殷切道:“爷爷,我也要去国子学。”
“雄英乖,咱们上的是大本堂,官宦子弟才去国子学……”
朱标赶紧稳住儿子,不让他打扰爹娘谈话。
同时他也好奇道:“从照磨所的五年任期就能看到,其为人木讷,并不擅长官场之道,而这中书省之地,最是要和人打交道。”
“再加上宝钞提举司,爹你前两年才确立,用来弥补洪武通宝铜料不足的问题,这么个重要职位,交给一个木讷的人……”
朱标摇头,他并不看好。
而且还有最重要的原因,“孩儿曾听闻,胡相有一个爱好,就是爱养猴,平日里家仆也不负责端茶倒水,这些活全是他养的猴儿来做的。每逢有官员拜访,胡相都以猴儿来侍奉,可算是官场上的一大奇事。”
“您把他送过去,就不怕最后也变成……”
朱标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谁知。
朱元璋却一笑,“要么说标儿你还得再练练。”
“胡惟庸爱养猴,那就让他养……”
此刻,朱元璋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先是逗了逗大孙,这才再度一笑。
“但他们也要知道,吃得谁的饭。”
“更何况,咱让他去宝钞提举司,是去办事的,可不是让他别人当猴的,若真吃了别人的饭,喜欢给别人当猴,忘了自己的差事。”
“哼……”
“那也别做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