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没办法。
他知道大明空印案的走向。
也知道“童言无忌”的妙用。
实际上,在这个“童言无忌”的加持之下,他在前一个世界积攒了近二十年的情绪也罢、成长经历也好,统统化为乌有。
有且只有的,便是那二十年的知识记忆。
并且因为此,他也完全融入了当前年龄的行为模式。
可以说,他本身就是六岁的孩童。
只有越发契合,“童言无忌”的效果也就越大。
而且他已经下定决心。
此事万一能安稳渡过,自家父亲无论如何,都要赶紧想办法升职,坐稳位置。这样一来,自己也能拥有更多的词条。
别人做官,越往高处走,风险越大。
可只有自己,是风险和机遇并存!
只要摸到一个“和平安有关”之类的词条,那我就是洪武年间最靓的仔!
而正在苏闲如此想的时候。
“孩子,你胡闹啊,你虽然聪明,知道这君无戏言、不可改变。但你也要清楚,这天下没什么不能变的事情。”
苏贵渊小声解释道:“咱们这个皇帝,纵然是尸山血海趟出来的,开国君主威信无双,但大势面前也要让步。”
“此次案件,涉及大明近万的臣子啊!陛下怎么会选择一网打尽?”
“更何况,百官也会阻止……陛下是绝不会大开杀戒的。”
听着父亲絮絮叨叨的声音。
苏闲却想的是另外一回事。
他想着自己给那封奏疏里,最后的一段话。
他的那封奏疏,通篇虽然在阐述冤情,但最核心的地方却在最后一段。
只有体现对应的价值,或许才会从空印案完全抽离。
正如之前所说……
历史上,空印案结束后,洪武帝却并没有找到任何,改善空印案的办法。
到最后,只能强行规定,各级官员就按照规程来。
然而带来的困难,却远非其所想的,只是官员多跑几趟而已。
而是很多很多百姓,为此交出的“损耗”。
想到这儿,苏闲正色看向父亲。
“反正已经这样了,与其喊冤,倒不如想对策。”
“对策?什么对策?”苏贵渊不解。
苏闲问道:“圣上为什么要掀起这空印案?”
苏贵渊道:“欺瞒圣上,当今这位圣上眼里哪里容得下沙子,一气之下,便发了雷霆之怒。”
说到这儿,他又阐述自己的观点,“不过,陛下会想通的。”
得了!
苏闲拍了拍脑袋。
只能换了个问题,“昨日李大人来说,各地主官盖空印都有苦衷,这官场上下甚至都默认这个规则,爹伱倒不如想想,能解除这苦衷的办法。”
“能让圣上放心,也能让百官不跑来跑去的两全其美之法!”
“想出来了,说不定就没事了。”
“毕竟,此后陛下不能真看着,各地官员因为账目的偏差,跑过来又跑回去吧?路上耗费的钱粮,难道不是民脂民膏?”
苏贵渊直接摇头,“你这小子,想得倒美,世间安得两全法?”
“办法是人想出来的!”
苏闲小声道:“反正我在奏疏里也写了,爹你有办法。”
“什么?”苏贵渊惊起,“我有什么办法?”
“我这不是在点拨吗?”
“解开一个问题,想通了,说不定答案就有了。”
一边说着,不等父亲说话。
苏闲便直言道:“假如娘给你了一两银子,让你去买菜,如何让娘亲放心,你没有从里面多拿呢?”
苏贵渊下意识道:“这么多年的感情,你娘当然会放心。”
苏闲无语道:“难不成,洪武皇帝和各地官员的感情,也都是你和娘亲几十年如一日的?”
苏贵渊讶然,他想不通这里面有什么蹊跷。
正要说话,突然!
“砰”的一声。
本来就虚掩着的大门,被人一脚踢开。
只听一道冷冽的声音,猛地响起。
“户部府衙,照磨所九品检校,苏贵渊!”
苏贵渊猛地抬头。
下一刻,来者并未多言,更无解释,只有二字。
“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