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看不出来,武卫衙门里还有这等狠人。”
“义薄云天,江湖敬仰,这名声……”
两人喃喃低语。
“这世上哪有白来的名声,还不都是杀出来的?”捕头低语一声,整理一下衣衫,“我去见推官复命。”
……
青石路上,陈武低着头,随张远快步前行。
张远不说话,他也低头不言。
走过片刻,他脚步顿一下。
前头,安乐坊三个大字刻在一块牌楼上。
“远哥,这,这里是——”
“安乐坊啊,”张远抬头,看向前方,“前面就是安乐坊汤家。”
“你当你那么容易放出来?”
“我答应了军曹,带你来汤家道歉的。”
张远的话让陈武瞬间面色涨红。
道歉?
让他向汤家道歉?
“他们骂我等皂衣卫是鹰犬,是走狗!”
“我们在永安县拼死,他们凭什么看不起我们?”
陈武双拳握紧,咬着牙低吼。
张远转过身,看向陈武。
“昨晚用了几分力?”
陈武一时呆愣,不知道张远是什么意思。
他知道张远修为比自己高,更知道张远这么多年背负许多。
他行事一向沉稳,基本都是他帮兄弟们解决事情,从无自己惹事的,就是觉得亏欠张远太多。
其实张远也就比他大一岁而已,可他们这些兄弟都将张远和陶夫子他们当家中长辈看,当长辈敬重。
因为张远是他们父兄的袍泽,做了他们父兄为他们做的事。
这一次,实在是喝了酒,又因为冯家小姐在,加上血战归来,心神未稳,被那汤家子弟一激,陈武才动了手。
可就算打架,他也是收了力。
要不然,一群后天境都没有的家伙,在他这位拳法武技大成的后天中期面前,怎么能站着出去?
“你可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张远看一眼陈武,开口问道。
“远哥,我,我——”陈武张口,“我不该,不该……”
张远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轻声道:“你出了书院,我和陶夫子已经教不了你什么了。”
“今日我再教你最后一课。”
说完,他转身往前走去。
陈武没有看到,张远的双目之中,有压抑的杀意激荡。
寻常百姓眼中,皂衣卫还有几分威势,可在府城之中,那些大族眼中,武卫衙门干的都是护卫巡查的事情。
武卫衙门沉寂太久,来个七品小官就可轻易差使。
连那些衙役都不把武卫衙门当回事,都敢轻易擒拿皂衣武卫。
刚才张远去领陈武出来时候,那些衙役眼中分明带着嘲弄。
还有,汤家算什么东西,也敢不将皂衣武卫放在眼中?
汤家人一句话,就能让为国搏命的武卫牢底坐穿?
今日他要教陈武的最后一课,就是让他看到,这天下,理不是讲出来的。
是杀出来的。
陈武快步追上张远,却不知说什么。
什么叫最后一课?
是要教他做人的道理,教他怎么弯腰低头吗?
世道艰难,在大族世家面前要低着头,这道理他都知道。
他也想认错。
可他心里憋屈。
看着前方的张远,陈武红了眼眶。
张远是要让他明白,他们这些平民百姓,根本没有与大族争的资格,就该认命,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