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武笑着挥挥手:“走吧,进城里去坐坐。”
“那……那就不坐了,苏将军此番入城怕是事多,本就约好了,只待来日……”扈三娘如此一语。
苏武本想留一下,却是转念一想,觉得这姑娘本也是要脸面的人,兴许此时心中有几分尴尬与苦楚。
便是摆摆手:“也好,来日忙完了,定来相会。”
扈三娘看了看苏武,又看了看头前武松周谨等人已然冲进城里去了,再又看了看地面上昏死的云理万。
却听苏武笑道:“记你一功。”
扈三娘转眼又笑了,拱手一礼:“告辞。”
姑娘打马去,并不拖沓回头。
只待苏武不去看了,扈三娘却又转了头来,看了看那马上的苏武,兴许她心中,这位苏将军,此时此刻,当真就与旁人不一样了。
苏武却也在叹气,只念,这乱世活人,真难。
左右先绑了云理万,打马入城去,其实也没有多少厮杀了,只跪得满地都是。
入城先去见知县孟义。
孟义岂能不知城门处闹出了大动静?他却还真没有多少害怕,好整以暇坐在后衙里,似也知道有人会来见。
只待苏武走进来,他便抬手一比:“来,再来一局。”
苏武先是拱手,再是入座,棋局已然备好。
孟义还看了看苏武,笑道:“甲胄在身,还真多了几分英武之气。”
苏武也笑:“正是来谢相公指点抬举之恩。”
孟义却摆手:“都是你自己的造化……”
苏武听得此言,心中其实真有几分敬佩,便道:“相公把这官啊,真是当明白了,世事练达,透彻非常。”
这夸赞就有点技术了,直听得孟义捋胡须哈哈笑:“哈哈……大官有大官的大城府,小官有小官的小门道。”
“相公这官,还是多当些年更好……”苏武已然先落子了。
“怎么?本县年老致仕这件事,你还不愿了?”孟义也落子,便是笑问。
“在相公这般人左右,还真就受益匪浅,相公若是致仕,哪里寻得如此良师?”苏武随手只去落子。
“良师谈不上,苏学士有诗,春江水暖鸭先知,本县这些年辗转各地当这芝麻小官,似也有感,世道兴许慢慢在变了……”
孟义,显然真有几分大智慧在身。
苏武对于孟义这般切身感受,真有几分惊讶,再问:“相公是不是有话要说?”
“能说吗?”孟义本是看着棋盘,却忽然皱眉抬眼看向苏武。
“无有相公指点成全,焉有苏武今日?”苏武也需要与孟义有个交心的机会。
孟义先点一棋,再说:“当多拢一些兵马,世道若是不怎去变,拢得兵马也无甚坏处,世道若当真要变,拢了兵马,才有安身立命之本。你说若是世道真变了,如老夫这般手无缚鸡之力,又有身家巨万,当如何是好?”
苏武已然就笑:“看来,相公这官啊,还得当个长久呢。”
“哈哈……”孟义又是笑起,只摆摆手:“不谈不谈……下棋,该你落子。”
苏武心中也叹,谁说读书没用,眼前这位老知县,还真从书里读出了无数的智慧。
苏武落了一子,知县就说:“臭,臭不可闻。”
苏武定睛去看,也笑:“心思走了神……”
“无悔啊……”孟义已然执棋就落,还嘿嘿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