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霖率领几百骑,早早地等候在城门口的大道上,直到日落才看到旷野的尽头出现一道长龙。
李霖身旁是一位长须清瘦的老者。
老者看着逐渐靠近的队伍,长叹道:“此次朝廷来使,怕是来者不善啊。”
“佟老何出此言?”李霖问道。
“一月前,殿下与六皇子一起清扫了世家的恶奴私兵,您难道忘了?”
“世家最近不是没什么动静吗?”李霖不以为意。
“殿下错矣,以北地世家睚眦必报的秉性,他们怎会善罢甘休?”佟老摇了摇头,“六皇子殿下清扫了他们手中的势力,他们如今恐惧殿下的军队,暂时蛰伏起来而已。”
“朝廷突然来使,恐怕就是世家在朝堂上施压,陛下不得不派人彻查此事啊。”
闻言,李霖眼中闪过寒芒:“如此,不如先下手为强......”
“殿下不可!”佟老连忙打断李霖的话,“擅杀朝堂使节,陛下都救不了您!”
李霖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之所以这么说,就是想让老者出个主意。
佟老是当代大儒,写得好文章,在大庆文坛颇有声望。
庆帝多次请他出山,他却屡屡拒绝不受。
只因庆帝刚刚起兵时,手下兵将军纪涣散,误杀了他的家人。
后来李霖就藩,无意间遇见了归隐山林的佟老,交谈一番后惊为天人,便请求他出山辅佐自己。
佟老欣赏李霖的赤子之心,没有接受官职,而是在他身边当了个幕僚,也算不违当年之誓言。
“此事说来也简单,既是殿下和六皇子一同做下,那使节也是往关外而去,只是路过燕藩,说明世家针对的主要是六皇子。”
“殿下何不将责任推到六皇子身上,重金贿赂来使,或可全身而退。”
李霖闻言脸色大变,皱眉道;“如此行径,和世家小人何异?”
“我宁肯被父皇削去王爵,也绝不做此背叛之举,佟老一代大儒,怎能出此毒计?!”
佟老见李霖不接受自己的计策,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欣赏之意更甚。
“既如此,只能?随机应变了。”佟老面无表情地说道。
李霖不再说话,因为朝廷使节的队伍已经走近了。
李霖看向这支队伍,眼中疑惑之色一闪而过。
平常的朝廷使节不说衣甲鲜明、车马豪华,至少也是肃穆威严,不堕朝廷名声。
可眼前的队伍里倒歪斜,行列中一多半都是穿着麻衣破布的百姓,远远就能闻到一股酸臭之气。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逃难来的难民呢。
未等李霖回过神来,便听到一道凄惨而尖锐的哭诉声:“四殿下,老奴可算是见到您了!”
却见一个灰头土脸的老太监,跌跌撞撞地从远处奔来,扑通一声倒在自己面前。
“黄瑾,黄大伴?”李霖连忙一把扶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黄瑾,“怎么是你来了?”
“陛下挂念殿下和六皇子殿下,便让老奴一同过来了。殿下,老奴算是知道了,这条出关之路是真难走啊!”
从京城到燕藩两千余里,加上道路年久失修还要绕路,至少三千里的路程。
黄瑾还带着庆帝拨给李彻的两万名奴隶,这一路上的坎坷真是......一言难尽。
这还是李彻走过一遍的路,路上的山匪盗贼都被清理得差不多了,不然只会更加艰难。
“黄大伴受苦了。”
黄瑾陪侍庆帝多年,李霖自然对他十分熟悉。
“从帝都到燕藩这条路的确,你在燕藩好好修整几天,等到离开燕藩前往关外那段路......”
黄瑾面露喜色:“就好走多了?”
“就更难走了。”李霖耿直道。
黄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