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我军损耗,本就该由你们负责,这算什么补偿?你们大汗心不诚啊!”
“心诚的,心诚的。”使节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随从将东西抬上来。
“为了表达诚意,大汗已经斩首了襄平城守将一家,让我将首级送给殿下,以示我契丹友好和睦之心。”
扑通——
话音刚落,李彻还没说些什么,大堂后方的帷布后突然传来一道异响。
随后,如野兽般声嘶力竭的嘶吼声。
“啊啊啊啊啊!”
帷布被猛地拉开,脸色苍白的耶律和跌跌撞撞地冲入大堂,猩红的目光扫过,最终落在契丹使节身后的箱子上。
他有些不敢置信,不由得放慢了脚步,亦步亦趋地走了过去。
膝盖一软,整个人瘫倒在地,猛地一把推开箱盖。
十数颗用石灰封住的头颅闯入他的视线,那些曾经充满生气的面孔,如今却变得苍白而空洞。
耶律和颤颤巍巍地伸手拿出一颗头颅。
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夺眶而出,无法抑制地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哀嚎。
“父亲、母亲......”
“祖父、祖母......”
“啊啊啊啊啊啊!”
“为何如此!为何如此!”
“我虽兵败,但从未言降,我有何罪,我的家人又有何罪!”
耶律和忽然起身,紧握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肉里,几乎要滴出血来。
眼神阴冷地射向一旁的契丹使节。
契丹使节顿时觉得如坠冰窟,他万万没想到,襄平城都失陷了,这耶律和竟然还活着。
“耶律大贺!契丹!”耶律和从喉咙中挤出几个字。
趁契丹使者不备,他猛扑上前,一把捏住对方的脖子。
“还我爹娘命来!还我全家命来!”
前一秒还虚弱到起不来身的耶律和,此刻不知哪来的力气,压得契丹使者根本起不来身,只得拼命挣扎。
满堂的奉军将领对此视若无睹,而后方的契丹降将们则是满脸凄色,不由得生起兔死狐悲之意。
耶律和做错什么了,他不过是受了重伤被俘而已,心还是忠诚的。
可那位高高在上的大汗,竟然因此杀了他全家。
而他们呢,他们有些人可是在战场上主动投降的。
大汗会对他们的家人做什么?敢都不敢想啊!
李彻冷眼旁观,直到那使节眼看着要被掐死过去,这才对一旁的胡强挥了挥手。
胡强三步并两步蹿上去,一把薅起疯狂的耶律和,将他和契丹使节分开。
使节蹲在地上大口呼吸,片刻后狂呕不止,差点把五脏六腑都吐了出来。
迷迷糊糊之中,听到那位年轻的奉王开口说道:
“这份礼品本王收下了,奉军不会再北上,双方暂且罢战吧。”
使节强忍着疼痛,起身谢恩,却见年轻藩王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转头看向后方,十多名契丹面孔正一脸悲痛而愤恨地看着自己。
他豁然惊醒,为何财帛牛羊都没松口的李彻,此刻却突然如此大度。
这一礼,送的是契丹降将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