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没有人帮把手,他也有信心把铁马骝拿下,倒是白少廷这症状,有点像烟瘾犯了,可现在没地找烟土去啊。
他点点头,站了起身。
这么一耽搁,前仓的局面,彻底不可挽回。
整场布局的节奏,已经被彻底打乱,正在朝未知的凶险发展。
………………
在清军绿营中,流传着一句讽刺之言,“闻敌而逃者为下勇,见敌而逃者为中勇,接敌而逃者为上勇。”这虽是戏谑之语,却道尽了绿营军的腐败无能。
至于曾经被神话的八旗天兵,所谓“满万不可敌”的牛皮早就吹破,经过承平多年,混得好的整天提笼逗鸟,过得不咋滴的苦于生计,其战斗力更是不堪一提。
然而,白家训练出的私兵,在同僚伤亡大半后,仍有几个没有被吓破胆,这在当时已算是相当难得。
他们配备的长枪都是好东西,五十步外开外,犹能洞穿牛皮重铠。从形制上看,有点接近一战初期,或许是因为有拳术高手的存在,推动了这个世界火器的革新与发展。
放在开阔地带,洋人用这玩意结成阵势,连绵射击,炮火掩护,拉一营兵马上去,也很难冲乱阵脚。
程舟也有过一段时间,对这个阶段的枪械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他尝试把枪法融入拳术,走出一条新路,然后就被现实给他好好上了一课。
初时还算顺利,直到遇上真正的高手,到了市井小巷,尤其是狭窄复杂的环境,被拉入贴身近战搏斗,攻守优劣、强弱对比又会调转过来。
子弹一打空,顿失五成功,换弹上药需要时间又长,长到足够被敌人杀上几次。还不如旧派的暗器行家,手头储备百八十枚暗器,续航管够持久。
那一次行动,他正是耗尽弹巢的子弹,也没打中要害。目标拳术又在自己之上,仗着护身软甲,即使受了伤也非常难缠,逼得他险象环生,绞尽脑汁取胜。
此时的程舟,双手已经各持一把夺来的腰刀。无须量身打造,握住刀柄的一刻,重心已然把握,换成最趁手的姿势。
他右手一刀横斩,左手就顺势跟进,朝着同一个方向旋转起来。
如是循环反复,人影不停,刀影不停,将前后左右,三百六十度都纳入攻击范围。
眼力不够的护院,甚至看不清挥舞的刀刃,只能瞧见刀身反射光线,映出的寒芒。
那些还想要垂死挣扎的,将手中火枪挡在身前。只一圈弧光过后,断成了两截的烧火棍子就掉落在地。
他们脑袋垂下,一个个扑倒在地。被破开的胸膛,骨肉开始分离,鲜血溅射,泼满了墙壁。
战斗已经到了尾声,侥幸活着的,士气也跌落谷底,彻底陷入混乱,每一个人都在连爬带滚,想要逃离这个噩梦一样的地方。
可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呢?背面向敌,只会让死神的镰刀来得更快。
程舟甚至不需要迅步追击,只拾起地上兵器投向要害,就能收割掉敌人的生命。
“铁马骝,俺严振东来会你!”
就在这时,仓库里响起了一道惊雷,那是严振东发出的怒吼。
前仓与里仓之间,被木箱叠起的大小货堆隔开,中间留有一条通行的过道
他来得不可谓不快,可接近前仓的范围时,耳畔惨叫声已经稀疏。视线透过最后一层货堆的空隙,可以看到满地的尸体。
“哟,怎么还是派出来送死的。”
程舟眯起眼睛,把目光移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眼神里充满审视的味道,就像猎人终于等到了猎物。
他看似莽撞,直捣黄龙,选择踢门战术,实则力留五分,随时可以抽身遁离,单独引走内中高手,再各个击破。
这是事先推敲出的破敌方案,根据两人行事风格做出的判断,白少廷向来自大,性情过于骄傲,有很可能中计上当。
出乎意料的是,这尾蝎子王居然那么沉得气,任由手下消耗自己体力,直到现在,也是拉个更能打的来试探,没拿出针对自己的杀招。
听到这轻慢的态度,严振东更是怒从心起,力从地出,一拳重重击出,如有千钧之势。
小山一样的货堆倾倒下来,木箱如落石滚乱,烟尘弥漫,茶叶散落。
他还嫌不够,双脚连环,连踢带踩,人借势飞起。
十几个大木箱,顿时呼啸着砸向程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