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结果让这位一贯温文得体的救时宰相,也不免当场失态而如俚俗之人爆了句粗口道。
毕竟这也意味着,他在关东劳神竭虑的周旋和运筹,还有那些与贼奋战广大将士前赴后继的牺牲,所争取来的一切时间和缓冲,都被人给白白浪费了,而再没有任何意义了。
“实在是朝中诸位相公为此争执不下,一时间也没能拿下来一个合适的章程啊,但只要相公您回来便就好了克。。”
然而,这位同华防御使萧克石却像是没能体会到他一番心情似的,却是半是抱怨半是解释到。
“对了相公,您可知那卢子升已然被下狱问罪了;听说那田大阉本是保举他为京畿节度使,以专关内防戍之务;结果他竟然以风症不能视事推脱。。遂惹得圣主大怒于庭上尽罢其事。。改任翰林学士王徽、裴彻分任之。”
“是以朝中诸位正臣乘机进言,列举卢氏往昔贻害误国罪责五十三件,又抄出于高氏私相授予的往来书信。是以当庭多去冠带,发往兰台审罪呢。。”
“我辈又乘胜追击举发其中弊情百余事,其他余下党羽温季修等数十人都被一并发落了;可真是大快我辈人心啊。。”
“那如今卢氏所掌的度支、转运和盐铁诸衙,岂不是尽去大半了。。”
听到这话,郑畋不由愈发得悲观失望起来而顿足喊道;他也由此明白了为什么朝廷没法筹集后续的缘故了。卢携作为政敌虽然令人不齿也颇有宿怨,但是在整理财计和罗括国用的手段上,还是很有些本事的。
要是在往日平常的时候,他固然会为此与同党们弹冠相庆的,但是眼下国势危亡,须臾就有倾覆之祸;正需要各方捐弃前嫌而同舟共济之时,却是忙于将平时的党争变本加厉的扩大化,这不是本末倒置的取祸之道么。
再退一万步说,就算是卢氏有一万个该死的情由;但是在清算了他之后也该稍微顾全大局之念。至少要将他手下负责朝廷财计往来的诸司衙门及其相应的官属给稳住一时,以确保前沿军中的用度。
而不是大张旗鼓的诛连和清算下去闹的人人自危,以至于朝廷相应财赋收支和转运的部门,就此陷入名存实亡的瘫痪和无力作为之中。想到这里,郑畋只想对着这些昔日的盟友和党人,狠狠痛骂上一声“竖子不足为谋也”“国家大事尽坏彼辈了”
想到这里,他只觉得一股郁气攻心而几欲要吐出血来;然而又被切身的责任感给强忍住。他贼也顾不得在道途奔忙的浑身酸痛与疲惫,而急切的喊出声来。
“快于我换乘快马,我要连夜赴京直入中宫面呈圣主,”
然而在天色逐渐放白,郑畋快马驰入京城通化门的那一刻,却又得到了待罪前宰相卢携在狱中饮药自尽的消息。
而在长安城的西端,因为受到卢携牵连而被当庭夺去左右神策军中尉、枢密使;却又改任为左右神策军内外八镇及诸道兵马都指挥制置招讨等使;乃自请前往三川筹备奉驾事宜的田令孜,也带着自己一众养子匆匆忙忙的驱驰出了开远门。
而远在东都洛阳的景光门外;前呼后拥着抵达城外的黄巢亦是站在硕大车舆上,心潮澎湃而志得意满的看着大开的门洞前,以东都副留守兼三宫择捡使刘允章为首,牵牛担酒出来跪地请降的一众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