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赏,吾要给尔等重赏。。”
“好吃,真是美味,神仙都不做了。。”
“救下我来,你们可有福气了。。”
“再来一个,不,来一碗,那个羹。。”
“回头送吾回去,每个都有赏钱百贯给绢,领兵的不管哪个,都可马上作守臣,县令、刺史随便挑。。”
“那个想要成家的,我也有满园的歌姬美伎任尔求取。。不够,不够,再来一个胡饼。。我就给你一座宅院好了。。。”
然而,相对于那些抱臂在旁围成一圈,满脸揶揄和嬉笑之色在看笑话一般的士卒。听到这些形似疯疯癫癫之语的林千军,却是有些难以置信、欲言又止的慢慢张大了嘴巴;他毕竟是曾跟随过张(自勉)大将军身边,隐约听闻过一些东西的。
然而他仔细观察了一番,只觉得对方衣貌形态越看越像,越听越像是那么回事;林千军不由按奈住激烈跳动的心情,而故作不以为意的念了句:
“老丈可是扬州城里用事的贵人。。”
“正是。。如此。。”
嘴里像是仓鼠一般被塞满而鼓起来的老者含糊不清应道。。
听到这句回答,他不由有些难以抑制心中的狂喜之意而哈哈大笑起来,对着左右言顾道:
“真是老天庇佑啊,凭空天降一番大机遇和前程,怕就落在这位身上了。。”
“尔等可是那部人马的麾下?。。”
这时候,这位褴褛老者也终于回过味来而略带疑惑问道
“清正天下,再造太平。。”
左右士卒不由条件反射一般的正色齐声喊道:下一刻,就见这老者骇然失色的手中羹碗跌落在盘坐的腿脚上,又烫得痛呼滚倒在了一边。
——我是骇然的分割线——
而在一片慌乱的高邮城内,挂着“三世舍人(中书)”“五代堂后(官)”的徐氏大宅当中,白发苍苍的当代族长兼家主徐丰言,也在对着家族成员叹息道:
“能卖的都卖了,能分的也都分了吧。。就算留下来也没有什么用处了!”
“家主,何至于如此啊!这都是咱们世代经营,长久立身的根子啊!。兴许再坚持一二,就熬过去了呢?”
皓首白发的家人中,也有苦苦相劝的。
“坚持?就算此番那些太平贼不来,本家又还能够坚持多久呢。。”
家主徐丰言无奈苦笑了起来:
“官军来了要罗括、要捐报,义营军(土团)来了也要摊派,要助募;这各路人马流水一般的来往,就连流民过境也要吃尽地面的,这种日子又何时是个头呢?就怕贼军还未来本家就已然不覆所在了啊!”
“可是太平贼岂不是一贯酷烈残横,不见容于我辈显望门户么?只怕到时也是早晚家门不保啊!”
也有人满脸愁苦道:
“再怎么酷烈也是要坐领天下,也要治下有人交粮纳钱、出丁出役啊!至少对尚有用处的人家也不至于斩尽杀绝吧?”
徐丰言越发叹息道:
“既然彼辈痛恨豪姓大族,也容不得衣冠户和形势户的那些勾当;那咱们就把家当和田产都分了,变成许多个自力营生的小门户;也就不容易再追算不到头上,兴许还能保全下一些家门和姓氏了不是?”
“岂不闻,城里那些商贾之家都在暗中准备好旗色,就等着贼军一来就倒屐相迎了。。在此之前我决意出家上山避世清修了,本家既为朝廷的累世宦门,无论祸福自然要身受其利害牵扯。”
“尔辈且好自为知把!若家中子弟多了,难免有所不肖者还是早早处置和发落,苦主也要早早安抚和补救了以为摘脱;不若待到贼军籍故找上门时,那就是牵连家门的倾覆之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