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仅仅是来自晋王的一句清野坚壁,盘踞在太原府境内偌大的王氏宗族,大大小小二十余房就要面临家门破败的结果;虽然宗长们想要抗拒和避免,而努力奔走和斡旋的进行挽回,但换来的是一气被砍掉了数十颗人头的结果。
然后,在被就地征用走了家族各房所集藏的粮食财货畜马禽类之后,又足足有数千名王氏的青壮,伴随着数量更多的家眷亲族,也在刀枪的驱使下踏上了前往北都之路;
然而他们还不是最凄惨的。相比又家人伴随的诸多门第中人,沿途城邑当中的其他普通百姓之家,被掳走了所有青壮年之后,已经毫无用处的老弱妇孺,则是尽数被留给了可能去而复还的太平贼。
因此,仅仅是战后的数日之间,曾经在太原府境内呼风唤雨、显赫一时不堕,而与晋阳王氏比肩的郡望之家,就这么失去了田土、附口和家产,而呈现出崩解离析之态。
然而王如意比其他族中子弟运气稍好一些的,他终究是有做过几个月县尉的官身资历;再加上大明城内那些高居朝堂之中的晋阳王门同宗们,并不想沾染上这些庶务俗事,所以倒是便宜了他们这些祁县本家的子弟。
作为曾经的显赫郡望之家一员,除极少数有关系庇护的上层人物之外;大多数人居然沦落到要仰仗远宗同族的鼻息和余泽,才能聊以贱业糊口和苟活下去;这无疑是一个充满讽刺意味的结果。
但是他们大多数人又不得不需要这个机会,才能确保被迁移到城内的家眷所属,不至于和街头这些流民一般的哀嚎哭号于冻绥之间。
王仁寿如此思量着,就看见一名满脸褶子的民夫,为了深入寻获更多的物件;径直用镐头翘着将一对致死都紧抱一处取暖的母女手臂给硬生生的掰断开来;他实在是忍不住开声喝止道:
“住手,死者为大,体面些。。”
“小郎君倒是好心的紧,要给这些冻绥留些体面;可是万一我辈也倒在饥寒中,谁人又能给我个体面?逝者已逝,还不若用着身外物,为我等苟活之人求取一点生计的是?”
那名民夫闻言却是与左右面面向觎,然后手中不停的呲声一笑:
因此,接下来根本就再没有人理会王仁寿,而径直三下五除二将搜刮干净的尸体,抛到平板大车上去;然后又走街过巷的汇聚在府城一侧的墙头上,扒光了所有可以利用的东西之后,就白条条的投入流经城内的汾水中。
而负责见证和参与(点数)了如此之多的人伦惨事之后,王如意也整个人变得晦暗无比而彻底沉默寡言下来了;然而当他们回到了临时安生的营地当中时,却听到了许多人满脸愤色而又被压抑的敢怒不敢言的氛围:
“营里给的饭食又减量了,”
“本来只有朝、暮两顿,还参了许多糠皮沙土;。”
“现在是稀的让人只能肚里空响了么。”
“不是还有鼠雀和鸦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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