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场没有直接裁断,而是决定押送到县上去另行处置。如果所料不错的话,等待他的会是去挖矿或是采石的命运了。然而杜荀鹤也注意到,在场的被讯问和裁断的对象亦是老实服帖的很,几乎没有怎么辩驳和争执。
“难道这些乡人都是这般顺服么。。”
他不由稍加惊讶的私下问道
“其实在最初的时候,邻近乡里还是会有人过来闹的。。在宗长和田主的领头下,想要仗着人多势众把人讨回去,而后就被庄子聚集起来的人手打散了回去好几次。。”
领队却是郑重其事的解释道。
“接着又开始在四野里生事捣乱,结果上报县上来了几支工作队入了村中,把背后煽动生事的宗长和田主都捉了去判罚劳役,再从中选出个相对老实可靠的作为领头和村正,于是都消停了。剩下的也就是些是在不开眼的小偷小摸了。”
“其实这几年下来,每到初冬时节,左近乡里便就有些年轻妇人过来偷窃晾晒在外的物件,然后再刻意被人察觉和捉住。然后就被罚在庄子里干活偿还,一般等到开春才放回去了。”
“这,这实在是。。”
杜荀鹤只觉得自己的三观受到了严重的冲击。
“杜兄弟是读书人出身,怕是觉得有些不知廉耻吧。”
另一名肩膀很宽背后却有些微驼的队员接口到。
“可是当人家过不下去,都要饿死之际,廉耻这东西又什么啥劳子用呢。。俺老家那儿可是遍地都是吃土吧自个儿给撑死的人。。可官府和乡里的老爷们,可是越发变本加厉的摧收来报效朝廷。”
“交不上就要收牢带枷乃至天天拖出来打给人看。许多人家的顶梁柱都被捉去拷打,逼得老人吊死在家里,婆娘把儿女卖了来交付,结果男人放出来也已经折腾废了,躺下十天半个月的就再也起不来了”
“现在他们靠得大都督治下,总算是日子渐渐好过起来了,好赖也可以周济一些别人,却也不能白瞎了一番与人为善的好意啊。。”
听到这里,杜荀鹤不由默然无语,这显然是他在富华迷人眼的长安城中,根本所难以见到的事物和天下纷乱背后如此真实的一面。
在此之前他虽然见过那些倒毙在路上的饿殍,也发自同情和怜悯的转给他们做了讥讽时事的诗文,以求传扬开来而触动那些上位者的怜悯之心。
现在看起来,自己当初只不过是一厢情愿的幼稚和天真,甚至还不如他在这里的短短时间内,能接触那些底层百姓,以为他们所力所能及做到的事情更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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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城内,随着天气持续转暖和元正日(正月初一)的临近,街头的各行人也伴着愈加丰览起来的店铺货架,而
繁密交织在城中的各处街市当中。
就连夜晚街头的更声,都变成了“福延新日,庆寿无疆”、“福庆初新,寿禄延长”之类的讨喜话语。而各色形貌狰狞的傩面(具),和雕版着神荼、郁垒名讳的桃符,则是坊市间最为抢手的热销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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