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余道:“薄有进项,但不能跟沈大人所做买卖相比……沈大人,您莫要为难小的,小的手头有不少门路,若大人还想买女人,小人可以帮忙打点一下,绝对不敢拿大人您一文一毫。”
沈溪摇头苦笑:“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找人办事,还有不给钱的?难道平时宫里便是如此评价我的?”
彭余抬头看了沈溪一眼,然后苦着脸道:“大人,您在朝中的名声无人能及,旁人都说您的好,谁敢有非议?”
“那就是你知道什么,所以觉得本官名不副实?”沈溪继续问道。
彭余听出沈溪是在消遣他,连忙道:“大人,您乃性情中人,做的又都是大事,小的岂敢对您有何意见?这几年您已成为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小的跟您的地位相差实在太过悬殊,所以……见到大人您,小的惶恐不安,就怕被您怪罪。”
沈溪道:“你也说了,我乃性情中人,自然不会做出恩将仇报之事,彭兄弟你尽管放心便可,当初那件事已过去,事后再不会有人提及,就算有人想查,我也会出面保你,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多谢大人抬举。”
彭余站起身行礼。
沈溪点了点头,道:“坐下来说话吧,老朋友相见,总该叙叙旧,说不定还能再做点儿生意。”
彭余怎么都没有想到,时隔多年见到沈溪这位大人物,对方居然一点架子都没有,跟他坐下来一起喝酒谈天。
彭余刚开始非常紧张,生怕沈溪套他的话,对他动用一些特殊的手段,让他不敢去检举揭发。
等摊开来后,他才发现自己的担心根本是多余的。
“……沈大人,实不相瞒,当初拿到您的银子,小的本想早些离开御马监,不再做那些阉人的狗腿子,但实在不巧,那会儿小人看上一个落罪的大户人家小姐,姿色气质俱佳,让人实在难以……忘怀,小人不知怎的就猪油蒙了脑子,拿出所有存银来打通关节,好不容易把人给买了下来,如此一来户部就回不去了……”
几杯酒下肚,彭余开始跟沈溪倒苦水。
就好像当初彭余跟沈溪见面时的光景,彭余因为工作的缘故,非常健谈,他就是靠嘴皮子当说客,把一桩桩生意做成的。他交游广阔,结交的都是各衙门中下层官员,这些小人物并非是沈溪能接触到的。
沈溪笑道:“看来你为了美人儿,不得不留在宫里做事,我完全可以理解……这位大户千金,现在何处?”
“嘿嘿。”
彭余笑道,“当然是娶回家了,小人或许是受到大人的鼓舞,才得享艳福……贱内善解人意,自小读书识字,气质高雅,貌美如花,跟小人原不是一个阶层的人,没想到最后却走到一块儿……”
话匣子一经打开,彭余便没完没了,很多都是家长里短的东西,沈溪不想知道的,彭余也一股脑儿吐露出来。
沈溪任由彭余倾诉,良久后好像突然记起什么,问道:“彭兄弟,可还记得当日为救人,刑部大牢中烧死的那个妇人?”
彭余一怔,神色变得紧张起来:“大人何故问起那女人?事情不是已经过去了吗?”
沈溪道:“我依稀记得,那妇人患上肺痨,即将不久于人世,这些情况不知是你们伪造,还是确有其事?”
彭余苦笑道:“大人,这个小人就不清楚了,小人毕竟不是在刑部做事,对于当日的情况,也是听刑部的人说及,不过那妇人生病应确有其事,至于是否不久于人世……恐怕只有问当事人才可知晓……说起来这几年,刑部大牢吏员已换了好几茬,想找也未必能找到人。”
沈溪观察彭余的神色,见对方不像是说谎,当下道:“这妇人,我有些印象,病情确实严重,不过好像不是肺痨,而是被人用刑折磨所致……你可知她犯了何罪?”
“不知。”
彭余摇摇头,一脸茫然。
沈溪再问:“我记得,那妇人有个女儿……当初牢房中那妇人因换监号最终被火烧死,却不知她女儿去了何处?”
彭余蹙眉思考,半天答不出来。
沈溪问道:“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吗?”
“大人,时过境迁,小人确实有些记不太清楚了,但依稀记得,小丫头被送去了教坊司,不过这都过了许多年……应该是弘治十五年的事情吧,转眼已过去五年,早出落为大姑娘了,大人要找她?”
彭余好奇打量沈溪,不明白这位贵人为何要打听这些。
沈溪叹了口气,低下头惋惜地道:“五年过去,我始终心绪不宁,为救人而害人,终非好事……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自问做事无愧于天地,但在这件事上,还是有所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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