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望着李衿,最后点了点头,道:“这倒是,有机会的话,我不介意帮扶她一把,你现在……是否有打算把自己尚在人世的消息告知她?”
李衿想了想,摇头道:“不知道,到底她在陛下身边,以后有机会的话,或许可以用另外一种方式相见,现如今就当彼此都不在人世了。”
李衿明白事理,沈溪也就放下心来,有些事他本可以隐瞒,但又觉得对李衿的坦诚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现在李衿也算是解开心结,虽不是嫁给沈溪做正妻,但有惠娘的疼惜和沈溪的怜爱,让她的生活变得无比充实,可以继续负责操持生意上的事,如今她掌控的几乎是半个大明商业体系的运作。
至于家族的落魄,如今也在沈溪努力下,为她找到一些李氏旁系的人,这些人如今都迁徙回祖籍居住,李家的事暂告一段落。
当晚,在惠娘还在跟沈溪置气的情况下,李衿对沈溪的侍奉可谓是无微不至,如同个贤惠的小娇妻,让一旁的惠娘看到后心有愧疚。
不过沈溪没有就此“放过”惠娘,在夜晚红烛燃尽后,沈溪精力耗尽,终于可以躺下来心平气和想一些简单的事,怀中的温暖让他分外感觉到身在异乡的归属感。
“真的要去南方吗?”
惠娘突然问了一句。
沈溪看了惠娘一眼,摇头道:“别问我,我自己都对未来充满迷惘,现在的我更像是随波逐流,如果将来非要出京任事,我宁可找个风景如画的地方避世,从此过一种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田园生活,反正一两百年内大明还算太平……”
惠娘想了想,摇头道:“你不会。”
至于为何不会,她不说,转过身不再靠着沈溪,又开始一个人生闷气。
……
……
兵部奏疏,于次日清早由张苑送到朱厚照手上。
原本谢迁是让梁储做票拟,提出由兼领兵部的沈溪亲自往南方平乱,但条陈被张苑给直接拿走,呈递给朱厚照的奏疏并没有附上票拟。
朱厚照看过后,问道:“是兵部直接送到你手里来的?”
张苑想了下,如实回道:“回陛下的话,是内阁送来的。”
朱厚照皱眉道:“那为何不见票拟?”
“其实……”
张苑显得有几分犹豫,不过还是硬着头皮回道,“或许是内阁几位大学士觉得涉及沈大人的事项,必须要由陛下您来做决定……再者,这是沈大人上奏的平乱策,他们不太方便发表意见。”
“嗯。”
朱厚照本来有所怀疑,闻言后不由点了点头,似是接受了张苑的说法。
朱厚照又看了会儿奏疏内容,点头道:“沈先生提议很好,对于地方平乱大有助益……张苑,代朕朱批,同意兵部所请,一切按照兵部指令办事,若战情有变化再来跟朕说,接下来几天就不要再拿这种繁琐的奏章来烦扰朕。”
张苑一听便知道朱厚照懒病发作,不想再继续打理军政政务,这对他来说是好事,因为这意味着他有权代替君王做一些事。
“是,陛下。”
张苑赶紧过去,将朱厚照递回来的奏疏拿到手上。
朱厚照打了个哈欠道:“时候不早,没旁的事你就先回吧,这大过年的朕也不得清闲……记住,到上元节前没要紧事别来见朕。”
张苑又应:“陛下,老奴明白,老奴会把所有事都处置好。”
“嗯。”
朱厚照摆了摆手,意思是让张苑爱去哪儿去哪儿,张苑恭敬往门口退去,还没出门,就见丽妃跟前几日所见的那名侍奉皇帝的女子一起进来,以张苑想来,平时朱厚照并不会召女人到寝殿。
张苑没有停留,直接出了门口,里面隐约传出丽妃说话的声音,他本想竖着耳朵仔细听听,却见小拧子信步走来,便不再多停留,走出几步,就听到身后的大门被人给关上了。
张苑心想:“陛下的脾性跟以前果然有所不同,现在开始学着跟女人厮混,同榻入眠,那以后岂不是日夜都要荒唐?龙体可受得了?”
小拧子走过来并肩而行:“张公公,你这是办完事要回宫去?”
“咱家去哪里,需要向你汇报?”
张苑脸色沉下来,侧头看去,“咱家再怎么说也是司礼监掌印,你就不知道放尊重点儿?对了,刚才跟丽妃一起进去的女人是谁,有何来头……”
小拧子冷笑一下,大概觉得张苑话太多,甚至生出几分轻蔑。
张苑本想继续追问,但见小拧子表现出一副拒不配合的姿态,也就不再多问。
张苑暗骂:“这小子,一朝得意便猖狂,以后估计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没有多余赘述,张苑径直往豹房外而去,当天需要他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不过第一件事却是先回家跟他的婆娘钱氏见面。
“那女人,恬不知耻,勾三搭四,每日都不知在外面做什么龌蹉事,若非现在希望她跟我一起过日子,非把她腿给打折不可!”每当张苑想到钱氏,心中便生出一股愤恨,但更多的却是极大的负罪和自卑感。
……
……
初五这天,沈溪仍旧到吏部衙门,主持面试到京述职的地方考满官员。
因为需要亲自接见,沈溪就好像是接见员工一样,每一个都需要简单交谈一番,这些人中有不同的性格,人品方面各不相同,沈溪都能聊上几句,让人如沐春风……
沈溪原本觉得要面对这么一群官场老油子,工作难度很大,但亲自见过后,却觉得不过如此,每个官员面对他时都唯唯诺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许多人甚至主动交代自己的一些小毛病,面试远比他想象更为顺利。
没到黄昏,面试便结束,他跟下午才赶来衙门的王敞打过招呼,让王敞把他做的笔记给整理好,便回府去了。
到了家中,得知周氏到来……这还是周氏过年后第一次见到沈溪。
“憨娃儿,你真那么忙吗?过年都不知给爹娘拜个年?”周氏见到沈溪,立即拿出声讨的姿态。
沈溪道:“之前孩儿也想去,不过娘一直忙着走人户,怕没时间,便没过府去问候。”
周氏很不耐烦,摇头道:“别给娘解释,就算你当了官,也要讲究孝道……娘倒要看看你现在都在忙什么,一天到晚连见个面都难……娘觉得,朝事重要,家事也重要,你有闲暇的话,就不能多陪陪家人?沈家现在急需开枝散叶……看看大郎和三郎,已经各有三个儿子了,而你这边……真让娘丢脸。”
沈溪对于子嗣的问题,一向不那么关切,毕竟他已经有两个儿子,家里人气很旺盛,并不觉得需要为了生孩子刻意做什么。
沈溪道:“不是还有泓儿么?”
“那是你义子,又不是你的亲生儿子,这年头还有把干儿子当亲儿子养的?你又不是没儿子!”
周氏发了一通脾气,不过很快平息下来,道,“有件事要你做。”
沈溪对于周氏那些破事一向不怎么理会,不过还是耐住性子做了请的姿势:“娘请说。”
周氏道:“你当娘非要让你去跟沈家那几房人见面?当然,刚开始娘确实这么想的,不过后来想清楚了,他们算什么东西,怎有资格跟我儿这样的朝廷大员见面?这次跟你说的事,是有关二房的……你大伯说,有人见到你二伯母在京城出现,听说你二伯也没死,你有那么多门路,不知去查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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