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迁道:“以你之意,是让老夫不要离开朝廷?”
“嗯!”
沈溪坚定点头,“若阁老就此离去,那意味着朝中跟阉党相斗最大的凭靠,将因此不存……如今就连陛下也出言挽留,阁老何必计较一时之得失呢?”
“陛下看重刘瑾的地方,在于此阉贼能帮忙打理朝政,尤其理财方面是一把好手,其他方面还是有一定顾虑。只要刘瑾回朝后行事猖狂,得意忘形,甚至因擅权产生谋逆之心,那就算陛下再回护,刘瑾依然是死路一条。”
谢迁打量沈溪,问道:“如此说来,你已计划好刘瑾回朝后,如何将他击垮?”
沈溪道:“具体计划尚未出炉,需要跟阁老以及朝中前辈商议,但大致方向已经定下……想让刘瑾万劫不复,只有定其谋逆大罪方才罪不可赦,涉及皇权安稳,陛下也不会留任何情面!”
“好,好,好!”
谢迁连说了三个好字,显然对沈溪的构想很满意。
“你有心跟阉党斗,老夫没看错你,若你今日在老夫面前只是敷衍,那你是自掘坟墓……你跟刘瑾始终无法共荣,刘瑾兴你便亡,你若有本事让陛下对你完全信从,那刘瑾必然会垮台,你要是明白这一点,老夫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沈溪再道:“那阁老可有适合的阁臣人选?”
“当然有!”
谢迁早就胸有成竹,道,“老夫准备举荐梁储跟杨廷和入阁,这两位能力在那儿摆着,之前老夫便有意让他们入阁,可惜到现在都未能如愿。老夫这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必要时甚至会以死相谏!”
沈溪不由摇头苦笑,倒不是谢迁举荐人选不妥,在沈溪看来,现如今朝中适合入阁之人中,以梁储和杨廷和为先,只不过沈溪觉得谢迁在做事上,愈发激进了。
“怕是受陛下屡屡偏袒阉党致心态发生变化,谢老儿现在动不动就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说得好像他跟陛下势不两立一样。谢迁不是李东阳,涵养不足,与皇帝作对,以后恐怕在朝的道路会越走越窄!”
……
……
沈溪从谢府出来,已是上灯时分。
沈溪原本要回府,但想到这是朱厚照交托的差事,现在跟谢迁商议得差不多了,就该回宫复命。
沈溪从长安左门入宫,到午门前跟侍卫说明情况,但侍卫并未放行。
一名侍卫统领道:“沈尚书,您应该知道,近来陛下少有在宫中过夜,您这么进去无法面圣,白走一趟不说,怕要在宫内等上一宿……不如明日再入宫为好!”
沈溪苦笑着反问道:“那以你们的意思,我这个作臣子的,奉旨办完事后不向陛下复命?”
侍卫统领见沈溪态度坚决,摇了摇头,一挥手示意放行。
如今宫禁已开,沈溪入宫不能乱走,两名执灯笼的太监一路护送沈溪到了乾清宫,等沈溪到了地头,先前迎他入宫的全亮尚在。
全亮见到沈溪,惊讶地问道:“沈尚书未回府?”
沈溪道:“奉皇命办差,完成后回来跟陛下复命。”
全亮苦笑:“沈尚书不必等了,陛下人在宫外,先请回吧……要不,您试着去宫外豹房觐见陛下?”
虽然沈溪早就料到会是这结果,但直到这个时候才死心,行礼道,“有劳全公公,本官先回府了。”
全亮道:“这都已经上更,让小人送您出宫吧,您以后……天黑后莫要进宫来,若有人以此攻讦大人,实在有口难言啊。”
面对全亮的忠告,沈溪微微点头表示感谢。
沈溪在全亮相陪下出了宫门,他刚准备上马车,谢迁急匆匆而至。
“你!”
谢迁打量沈溪,本想问沈溪为何在宫门处,但想到之前的事,便明白沈溪应该是找朱厚照复命。
沈溪招呼道:“谢阁老这是准备入宫见陛下,再行劝谏?”
谢迁恼火地道:“看你这灰头土脸的模样,莫非陛下不在宫中?”
沈溪点头,很多事,其实早已心照不宣。
谢迁道:“你现在往何处?既然陛下不在宫中,老夫准备去豹房碰碰运气。”
“谢阁老不必如此,总会有机会面圣!”沈溪劝解道,“为人臣子者,最重要的还是讲规矩,这殿堂面圣的规矩,还是莫要打破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