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析细致,通情达理,岑文本的确乃是朝中精擅实务之干才。如同房玄龄一般,本身随出身世家门阀,却是是不群不党、醉心实务,尤其令皇帝满意。
这等人才是帝国之基石、皇帝之臂膀,可以委以重任。
他抬眼瞅了瞅长孙无忌等人,温言道:“培养杂学人才,并非便是要扶持诸子百家,动摇儒家之正统。儒家之学冠绝天下,乃是为人处世之准则,立身之根本,谁也动摇不得。诸子百家早已被证明非是治国之良策,朕又如何能够逆势而为?况且千百年来饱受打击,已然凋零落魄,绝非是朕想要扶持便能够扶持得起来。”
这个道理其实大家都懂。
历朝历代皆是独尊儒术,早已使得儒家学说遍及天下,受到天下人之信任敬仰,被认可为煌煌大道,不可逾越,乃是立身处世之根本、帝国稳定之基石。而那些所谓的医家、法家、阴阳家……毕竟失之偏颇,在某一方面固然能够取得远超儒家之成就,却绝对不可能在正统之地位上与儒家有一争之力。
儒学,早已成为天下正道,不容辩驳。
可若是此刻表态学院扩充可行,那么此事必然由房俊主导,以房俊与关陇集团的关系,必然狠狠的将关陇集团摒弃出局,关陇集团一丝半点的好处都捞不到,反而大大增添了房俊的势力。
试想,若是整个学院的士子将来都成为房俊的学生,那是何等恐怖的一股力量?即便杂学出身之官员很难做到各个衙门的主官,但是这些人也必然将实务操持于手中,可说是掌握了实际权力的一群人!
等到房俊乘势而起,现在便已经被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世家门阀,还有什么力量与其抗争?
长孙无忌叹了口气,即便心里万分不情愿与皇帝对立,此刻也不得不说道:“陛下明鉴,道理固然如此,可是谁又能保证那些精擅杂学的士子们日后有所成就之时,不会将儒学视为绊脚石,生出取而代之的心思?若是当真那般,则帝国危矣!”
房俊嘴角一挑,无声冷笑。
他终于看明白了,屋内这些大臣几乎便是代表了天下儒家的核心,对于学院教授杂学一事,其实并不抵触,或者说根本就不在意。这来源于他们本身对于儒学的信任,可是与此同时,却有着利益在驱动着内心,这般表态反对,只是为了反对而反对。
说到底,也就只是想要在学院当中分一杯羹,同时又能打压自己……
房俊看明白了这些人的嘴脸,便频频向老爹示意。自己的资历自然不能将整个学院都掌控起来,可是若有老爹出面,那就容易多了。以房玄龄的身份地位,若是想要当这个学院的祭酒,谁能反对得了?
可是看着自家老爹低眉垂眼老神在在,似乎此间讨论之事压根就跟他没有半分关系,连一丝一毫的关注都懒得拿出来,房俊顿时气得牙根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