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履行苦着脸,别的都好说,但是去丘家向丘行恭当面致歉?
那老东西暴虐成性,曾经把人的心肝都剥出来吃了,自己玷污了丘家的名誉,这般送上门去还不得被丘行恭扔到油锅里炸熟了喂狗?
但是这个当口,他是万万不敢再有一句废话的,赶紧应命道:“儿臣遵旨!”
去丘家无论何等结果,那都是以后的事情,眼下若是不能让皇帝满意,说不得下一刻就给自己夺爵罢职,流放三千里。
先过眼前这关再说吧……
李二陛下顿了一顿,冷冷瞥了高履行一眼,续道:“这件事非是偶然为之,足可见你平素道德败坏、毫无修养,朕明早会令政事堂撤去你民部左侍郎的职务,革职回家,给朕好好的多读几年书!”
“喏……”
高履行欲哭无泪。
好端端一个民部左侍郎,距离六部尚书一步之遥,结果就因为自己没管住裤腰带,轻而易举的就给丢了。
回家读书?
自己都快要四十了呀!
年近不惑,居然被皇帝评价了一个“道德败坏、毫无修养”,看起来这职位给撤了,三五年之内别想有起复的机会。
如今东征在即,一旦功成之中论功行赏,朝中必将有一大批官员趁势而起,用不了几年,自己就将被那些同辈的世家子弟超越过去……
可他还能说什么呢?
若是皇帝执拗起来坚持让自己流放三千里,那这辈子都毁了……
瞅着高履行如丧考妣的模样,李二陛下愈发气不打一处来,呵斥道:“还留在这里做什么?赶紧滚蛋,回去让你爹好生给你讲讲孔孟之义,多读读四书五经!”
“喏!儿臣告退!”
高履行爬起身,顾不得擦拭脸上的鼻涕眼泪鲜血,堪堪退出大殿,狼狈而逃。
“孽障!败类!”
李二陛下看着高履行的背影,又是失望又是愤怒。
这就是他一手栽培起来的年轻一代官员,结果一个比一个不顶用,长孙冲也好,高履行也罢,连大节都坚守不住,还能有什么出息?
日后纵然凭借家世、资历混上高位,又于国何益?
简直就是一群祸国殃民的废物!
不由得又想起房俊……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这一次房俊的所作所为固然有一些落井下石之嫌疑,但是说到底,正因为高履行行为不检这才被房俊有机可乘,朝堂争斗素来无所不用其极,而房俊能够在掌握了高履行的把柄之后,只是威胁逼迫,却没有将事情闹大从而使得高履行万劫不复,亦没有将皇族声誉遭受玷污,还算是懂得分寸。
再想想房俊的那些功勋,更不是高履行之流可堪比拟……
总归是有那么一两个可堪重用的青年一辈子弟。
然而他又有些挫败,更有些想不通:为何自己当年看好的才俊给予悉心培养,一个两个却都不堪大用,且行差踏错大节不保,而房俊这等纨绔棒槌,却有不少都渐渐有了出息,能够独当一面?
这特么到底是何道理?
是朕的眼光不行,挑选人才的时候识人不明?
亦或是培养方式出了问题?
李二陛下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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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部的酒宴足足进行了一个时辰,上下官员尽皆其乐融融,衙门里的气氛一团和气,房俊履任之后的首次“团建”结果非常美妙。
下午开始办公,房俊在值房内处置公务。
敲门声响起,房俊头也不抬的道:“进来。”手底下依旧未曾放下公文。
来人进来之后,反手带上房门,快步走到房俊桌案之前,低声道:“二郎!”
房俊停笔,抬头,见到是程务挺,气道:“事情出了岔子?”
程务挺赶紧摇头:“二郎放心,一切都在预想之内,只不过出现了一个新的状况,吾觉得应当告知于你。”
房俊放下笔,奇道:“什么事?”
程务挺看了一下四周,见到屋内再无他人,这才低声道:“吾刚刚收到消息,自长孙家出发一辆马车,车帘紧闭护卫森严,刚刚已经出了城,抵达终南山长乐殿下清修的道观……”
长孙家的人去见长乐公主?
房俊瞬间目光一紧,沉声问道:“你是说……长孙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