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连进去的人将会不计其数。
所以只要在长乐公主的房中搜出房俊,不仅房俊要死,长乐公主也得死!
可房俊之死他还能洗脱干系,长乐公主死了,他身为禁卫首领如何还能活命?
所以此刻宇文校尉看似平静,实则心里患得患失,一团乱麻。
既希望能够将房俊搜出来,一刀宰了一了百了,又希望房俊根本未曾潜入这庄园之内,更未曾潜入长乐公主房中,长乐公主出外游玩,当真就只是一时兴之所致而已……
良久,亲信满头大汗的从小楼内出来,跑到他面前低声道:“没有任何踪迹。”
宇文校尉松了口气,毕竟杀害公主的罪名实在太大,一旦出手,自己便是十死无生……
既然不曾发现房俊藏身在长乐公主房中,就代表长乐公主此时毫不知情,自然无需追上去予以杀害,他缓缓颔首,沉声道:“虽然长乐公主并不知情,但尔等亦要加紧搜索庄内各隐蔽之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吾等不能心存侥幸,否则若是房俊藏身于此躲过一劫,事后所要牵连在内的人实在是太多,吾等也难以自保。”
亲信神情凛然,忙道:“校尉放心,吾等深知干系重大,不敢有一丝一毫的疏忽懈怠!”
宇文校尉微微颔首,道:“去吧,睁大眼睛,不放过任何可疑之处,但是也要注意不能引起其他人的怀疑,尤其是高阳公主!”
“喏!”
看着亲信们飞快的奔往庄内各处,宇文校尉缓缓在雨中步行,心底的疑虑难以熄灭:房俊到底藏身何处?
*****
雨丝纷飞,抬着步辇的内侍走得很慢。
步辇上的长乐公主心知肚明,这些人应当都已经被人收买,故意在拖延时间。自己离开小楼,那些人必然会立即进去搜索,一旦发现房俊的蛛丝马迹,就会第一时间追上来。
他们既然敢暗杀一个国公,一定不会在乎再多杀一个公主。
虽然昨夜房俊走后她已经将房间内仔仔细细的收拾了一遍,确定不会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可是与死神这般接近,依旧令她心情紧张,纤手紧紧握着,不知不觉间掌心已经渗出冷汗。
走得再慢,只要一直不停,迟早也能够走出庄园。
直至到了庄园门口,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候在那里,长乐公主才长长的吁出口气。
登上马车,她撩起车帘,看着依旧紧紧护卫在两侧的禁卫,心情很是复杂。
身为大唐帝国的金枝玉叶、帝皇贵胄,但是生死却依旧操纵在这些门阀豪强的手中,她相信只要小楼内发现了房俊任何的踪迹,这会儿这些禁卫应该已经抽出腰间的横刀将自己一刀斩杀,不会比杀一只鸡多费半分力气。
怪不得父皇与太子哥哥、房俊一直在孜孜不倦的打压门阀力量,正是因为这些门阀的眼中非但全无律法之存在,更不会忠君爱国。
他们只在乎自己的利益。
一旦自身的利益受到损失急于止损,亦或者能够谋求更大的利益,他们并不会在乎如同以前曾经做过的那样,将大唐变成北周、大隋,所谓的生灵涂炭、饿殍遍地,在他们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马车轱辘碾压着青石铺就的道路,路旁两侧的花树青草在雨水当中被濯洗得青翠欲滴,江南冬天虽然湿寒,却绝非关中那般草木凋敝、蔓延荒凉,依旧有一份清冷之中氤氲着的诗情画意。
守卫在路旁的苏州郡兵见到马车驶过,纷纷驻足,施行军礼。
车上的长乐公主见到这一幕,放下手里的车帘,将自己的面容掩藏在车帘之后,清亮的眼眸之中却是一片冰冷。
行进了片刻,马车缓缓停住。
一道嗓音在前方响起:“今日大雨,殿下即便游兴不减,却也应当考虑天气带来的诸多不便,还望殿下能够念及吾等兵卒护卫之苦,取消行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