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便齐齐颔首。
彻底靠向太子这一边,即便是李思文这样的庶子,也不可能对家族完全没有影响,总得要与家中商议之后,才能无后顾之忧。
一伙人当即分道扬镳,房俊策骑在亲兵部曲护卫之下,出了平康坊,直抵东宫门前,通禀之后,入内求见李承乾。
李承乾正在左春坊内,于志宁手捧着书卷跪坐在竹席上,摇头晃脑的解说书卷中的内容,引经据典、旁征博引,李承乾则听得津津有味儿。
“经筵”制度自汉时而起,原本只是为帝王讲经论史而特设的御前讲席,后来出阁的太子也有这等待遇,一众帝师隔三差五的为太子讲授诗书文史,教导其为君之道,只不过时增时撤,直至到了唐朝才成为一项固定的流程,但“经筵”之日期也不固定,全看帝王或者太子的心情。
李承乾曾经一度因为前途叵测而心生焦虑,那一段时间很是放浪形骸不求上进,行事率诞不顾后果,将“经筵”给废除了,气得李二陛下干脆撒手不管。这两年储位逐渐稳固,虽然有晋王异军突起这个严重威胁,却也比当年好得多,起码看得见希望,凭借努力可以保住自己的储位,所以又将“经筵”捡了起来……
见到房俊入内,于志宁便听了讲课,将书卷放在面前的案几上,笑呵呵道:“一个坏学生不打紧,最难的是还有人时常过来勾引,破坏气氛,使得坏学生心绪不宁、无心向学,实在是罪大恶极。”
李承乾一脸微笑,冲着房俊招招手。
房俊来到李承乾身边跪坐在地席上,笑着对于志宁道:“孔夫子说‘有教无类’,再是顽劣之辈,只要教授得当,也能成为人才。于夫子虽然自己满腹诗书,教授学生的方式却有待商榷,结果不仅不能反省自己,反而归咎于他人,应当自省。”
李承乾便佯怒道:“诶,岂可这般诋毁于师?”
于志宁却不以为杵,反而哈哈大笑,捋着胡须道:“二郎直言固然不堪入耳,却也有几分道理。往年老夫亦是这般教授诗书经史,太子殿下却在下面如坐针毡,神游物外,与老夫之言辞左耳进、右耳出,只想着如何去玩耍嬉戏,没有半分心思放在学业之上。”
内侍送来一壶新茶,李承乾面红耳赤,赶紧接过茶壶起身来到于志宁身前,规规矩矩的斟茶,羞赧道:“孤年少之时不懂事,狂悖无知,惹得于师愤懑灰心,实在是不当人子。不过如今痛定思痛,诚心悔改,还望于师不计前嫌,悉心教导,则孤感恩不尽。”
双手将茶盏奉上。
就算是帝王至尊,那也得尊师重道,所以于志宁坦然结果茶盏,微微呷了一口,欣然道:“所以房二郎说老夫不懂教授学生,并非无的放矢。自打房二郎进了这东宫,担任了太子少保,太子便一扫往昔之顽劣,沉下心来努力学习,所以教学生这方面,他还真有资格评断老夫几句。”
到底是成名已久的大儒,且不说学问如何,起码这份宽广坦荡之胸怀还是有的,更何况太子殿下之所以能够静下心来学习,将往昔那些个不良嗜好统统抛却,其中之原因谁不是心知肚明?
李承乾依旧有些不好意思,尴尬笑了笑,却并未反驳。
以往自己朝不保夕,随时都可能被兄弟们干掉,将储君之位抢去,哪里还能够沉得下心学习?只顾着及时行乐,破罐子破摔了。
仓廪足而知礼仪,无拂乱之心,方能尽心学业。
与教学方式却是毫无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