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遗直吹胡子瞪眼:“咱们既然做错事,那就要将诚意展现出来,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张家迟早会原谅咱们的。”
房俊简直无语。
这位大哥读书读傻了吧……
“范阳卢氏乃累世豪族,更是母亲的娘家,所以这门婚事是万万不能退掉的,可是大兄,老三与吾等皆为手足,如今岂能眼看着他为情所困,余生遗憾抱怨?既然尚有一丝机会,身为兄长,自当竭尽全力为其谋划。”
话虽这么说,可他心里所想的当然并非如此……
房遗直张张嘴,看着身边老三那一副重新焕发了神采的眼眸,千言万语,终究化作一声叹息。
他又何尝愿意见到三弟一辈子怏怏不乐呢?
“为兄知道你本事大,办法多,可这件事只可顺其自然,万勿仗势欺人。”
这算是答允了。
房俊忙道:“大兄放心便是,何况人家江东张氏乃是累世豪族,也不是想欺负就能欺负的。”
房遗则看着两位兄长居然为了自己的幸福着想,要去将张家的闺女娶回来做妾,感动得无以复加。
自然乖巧的给两位兄长添酒,好听的话儿不好钱的往外掏,一时间兄弟和睦、手足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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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清晨,天尚未亮,房俊便起床穿戴整齐,简单的用了早膳,便乘坐马车前往太极宫参加朝会。
腊月初一,贞观十七年的最后一个朝会。
坐在马车里,房俊挑起窗帘看着外头黑蒙蒙的夜色下沿街房屋坊墙上覆盖的积雪反射着火光,不由得恍如隔世。
是真的隔世啊……
当初也是这样一个冬日的大雪天,他灵魂穿越初来乍到,不过几年的功夫,已经由一个懵懂无知的“棒槌少年”,扶摇直上成为大唐帝国屈指可数的重臣之一,功勋赫赫,声望颇著。
更有甚者,能够将前世所学尽情发挥,以这江山作画,试图谱写出一幅从未曾在历史上出现过的锦绣画卷。
历史这条奔腾不休的滚滚长河,能否在自己手里改道呢?
想想就有些激动啊……
马车到了承天门外,已经有数十禁卫、内侍拿着工具在清扫积雪,一夜的落雪已经清扫赶紧,可是大雪依旧纷纷扬扬,没一会儿的功夫又将门前广场铺满,便又得反过头来扫一遍。
灯笼挂在高高的城头,光芒照耀得承天门下一片昏黄。
上朝的大臣都坐着马车,无论文臣武将都没人在这等天气骑马,密密麻麻的马车挤在天街上。
到了卯时初刻,宫门大开,大臣们这才纷纷下了马车,在漫天大雪当中排成队列,由承天门进宫。
等到进了光明堂皇的太极殿,一股暖流瞬间将身体包裹,寒气尽去。
太极殿是没有铺设地龙的,毕竟如此之大规模的建筑一旦将地下掏空铺设地龙,极易使得地基下陷。但是在大殿之上靠外的两侧,隔着丈余远近便放着一个炭盆,炭火正旺,暖意融融。
一般情况下,由于整体建筑都是木料,最是怕火,所以无论秋冬是绝对不能够见明火的,今天太冷,显然是李二陛下担忧大臣们,尤其是一些个老臣子身子骨挺不住,特此恩典。
没过一会儿,李二陛下便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冠冕堂皇的坐到御座之上,朝会开始。
因是今年最后一次朝会,所以需要处理的杂务众多,三省六部九寺各有官员出班,林林种种各类政务,繁琐冗杂,直至外头天光大亮,这才告一段落。
李二陛下坐在御座上,瞅着殿上衮衮诸公,开口道:“诸位爱卿可还有事务?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这时候,有御史出班,大声道:“微臣弹劾晋王,玩忽职守、延误军机,致使社稷不安、帝都动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