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料连续多日的降雨使得霸水水位暴涨不利于强渡,严重耽搁了进军速度,而水师那边一旦加紧行军先一步在晋王尚未率军启程之前攻陷函谷关,将会使得局面彻底被动。
水师衔尾追杀,晋王势必要留下军队殿后,不能全力以赴反攻长安,使得整个计划彻底走偏,其后局势再也难以预料。
但水师每日行军二十里又是什么鬼?就算爬也不至于爬这么点路程啊!
倒好像是在配合他尉迟恭一般,他尉迟恭一日不强渡霸水冲击西岸防线,水师便一日不攻打函谷关……
难不成就等着自己突进霸水抵近长安,然后四面围堵瓮中捉鳖?
尉迟恭心头好似长草了一般仓惶不定,咬了咬牙,觉得自己还是应当暂且撤军更为稳妥一些,毕竟退守潼关最坏的情况还能谈判,自己未必没有退路,可万一突进霸水之后被围而歼之,即便最终能够活命,麾下这数万儿郎也非得阵亡大半不可。
没有了兵马,就算活着也再无权势、任人凌辱,那还不如一死了之呢!
他对身边的副将苏加道:“即刻集结全军,生火造饭,然后全军拔营……”
话音未落,远处又是几匹战马疾驰而来,倏忽间便抵近跟前,马上骑士跳下马背大呼:“晋王殿下有令!”
尉迟恭硬生生将下半截话咽了回去,蹙眉看着前来传递战报的兵卒。
那兵卒跑步上前,双手将一份战报高举过顶。
尉迟恭跳下马背,双手将战报接过,先是验看封口的火漆,见到印鉴完整,这才拆开信封取出信纸,再看抬头落款的画押,确认无误,一目十行的将战报看完。
一张脸完全阴沉下去……
苏加在一侧小声问道:“晋王殿下有何军令?”
尉迟恭将信纸递给他,反身大步回到中军营帐站在墙壁上的舆图前,仔仔细细观察长安至潼关、潼关至函谷关的地形道路,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苏加看完战报,一脸凝重的跟回营帐,站在尉迟恭身后,迟疑一下说道:“殿下命咱们马上强攻霸水抵近长安,他尽起大军随后便至……是否有些冒险了?”
尉迟恭的目光并未从舆图上收回,闻言澹澹道:“自从咱们反出长安追随晋王开始,哪一刻不是在冒险呢?想要突破权势瓶颈更进一步,自然不能稳稳当当的躺在功劳簿上混吃等死,富贵险中求,如此而已。”
顿了一顿,他又道:“想必晋王那边也已经注意到水师进程缓慢的可疑之处,且与我的猜想大致相同,都认为水师乃是有意驱赶咱们进入长安,等到晋王起兵反攻长安之后再从容攻陷函谷关、潼关,彻底断去晋王的退路。”
苏加疑惑不解:“既然如此,那晋王的军令岂不是正中水师下怀?”
尉迟恭浓眉一挑,黑紫脸膛上杀气腾腾:“晋王哪里有得选?若是增援函谷关,无论能否守得住都势必给水师给拖住,咱们这边更是无论能否突破霸水防线抵近长安,都会与潼关脱节,到时候东宫六率只需在吾等身后掐断后路,则导致吾等与潼关彻底断裂,各自为战,败亡只在旦夕之间。”
他负手而立:“还不如干脆放弃函谷关,全力反攻长安,毕其功于一役,不成功,便成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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