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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人荒马乱。
剑牟岑摇晃着渊男产的身体,大哭道:“三公子,吾等身负王上之重托,您却遭唐军弩箭射杀,这让吾如何跟王上交待,如何跟高句丽的列祖列宗交待?”
见到渊男产双目圆瞪死不瞑目,依旧狠狠的瞪着他,他心里难免心虚,赶紧伸手将渊男产双目阖上,对周围人等悲泣道:“刚才突围之时,三公子身中弩箭,却为了不拖累吾等,死撑着不肯说……自王宫离开只是,王上命吾辅佐三公子,若高句丽覆亡,便前往百济恳请援兵,图谋复国。眼下三公子被唐人射杀,此仇不共戴天!吾当秉承三公子遗志,继续前往百济,纵然百死千死,矢志不渝!诸位可愿随吾前往?”
众人又是悲伤又是愤慨,齐声大呼:“吾等愿意!”
剑牟岑大声道:“好!吾等皆乃高句丽之忠良,纵然国破家亡,亦不能猪狗一般对唐人摇尾乞怜。三公子为唐军所害,吾等身为人臣,自当为其复仇,虽百死而无悔!然如今国破家亡,王上亦已以身殉国,吾等有用之躯万不能意气用事,白白送死。诸位当随吾南下,至百济恳请援兵,挥师反攻平穰城,光复江山,延续高句丽之国祚不绝,与唐人死战到底!”
“死战到底!”
“死战到底!”
……
见到军心可用,剑牟岑自渊男产怀中摸出那方高句丽传国玺印,满面悲戚道:“时局紧迫,不能给予三公子厚葬,以免引起唐军注意。便将三公子简略葬在此处吧,待到日后吾等功成,再至此地,为三公子厚葬!”
其余人道:“正该如此!”
唐军就在身后追赶,剑牟岑指挥兵卒以兵刃刨开地面积雪,将冻得硬如铁石的地表象征性的挖了一个浅坑,然后将渊男产的尸体放入其中,再以积雪覆盖。
收拾停当,剑牟岑不敢多留,当即拿着传国玺印带着一干兵卒即刻启程,向南而去。
他认定唐军主力此番北撤,短期内绝难再次发动东征,而百济与高句丽边界一带多山岭沟壑,地势复杂,唐军水师欲前往清剿则兵力不足,与其跟随渊男产受其驱策,做牛做马,何如自己掌握玺印,以复国、复仇为口号,聚拢高句丽国内残余势力,独霸一方?
有渊男产在,以其渊盖苏文之子的身份,便理所应当是各方势力之核心,自己永远都只能屈身为臣、受其驱策。
眼下渊男产已死,平穰城内的渊氏一族待到城破之时也必然死绝。自己固然不大可能受到所有高句丽残余势力之信服拥戴,但好歹有传国印玺在手,想必振臂一挥,亦有应者云集。
若是侥幸,说不得一朝复国成功,自己亦能坐上那至尊之王位……
至于忠臣亦或是叛贼,剑牟岑完全不在乎。他渊盖苏文一世英雄、威重天下,不可曾弑杀荣留王,扶立宝藏王为傀儡,而后为了登上王位干脆将高氏王族屠杀殆尽?
与其相比,自己已经良善得太多了!
漫天大雪之下,剑牟岑脚步飞快,心中火热,似乎这莽莽江山已然尽入其手……
“将军!”
行至半途,忽然有人跑到近前:“前方发现一伙人正在一处山坳之中歇息,弟兄们将其擒获,却发现是安舜公子。”
剑牟岑脚下一顿,愣了一下,下意识问道:“谁?”
那兵卒道:“宝藏王之庶子,安舜公子。”
“……”
剑牟岑有些发愣,高氏王族已然被渊盖苏文屠戮一空,这安舜是如何逃出平穰城的?
不过眼下并非疑惑这个的时候,安舜的陡然出现,让他心里忽然泛起一个主意。
自己的确难以服众,散布于国内各处的势力未必心服自己,更未必愿意奉自己为尊,但有了宝藏王的儿子那可就不一样了,安舜不仅仅是宝藏王的庶子,更是渊净土的外甥,有着渊氏一族的血脉。
如今高氏王族、渊氏一族尽皆绝嗣,只剩下安舜这么一棵独苗,若是不奉其为主,还能有谁?
自己只需将安舜死死的掌握在手中,便等同于掌握了高句丽正朔,或许效法渊盖苏文“权倾天下”“大权独揽”,当一个一代权臣也未必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