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叙礼完毕,相继起身,房俊笑问道:“殿下起这么早?”
李象一本正经答道:“今日延讲的是高阳郡公,象不敢懈怠。”
房俊颔首。
“高阳郡公”是李承乾登基之后赐予许敬宗的爵位,封地“高阳”与“高阳公主”的“高阳”并不是一回事。按说“郡公”的爵位已经不低,但李承乾大抵是不耻于许敬宗的品行操守,对其只有封爵,并未升官,依旧由其主管书院,并无朝堂任职。
不过说到底也是当年“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资历雄厚,不能太过薄待,且虽然不耻其人品,但对其才学却极为推崇,故而任命其为东宫属官,负责教授太子。
而许敬宗大抵也明白李承乾不大看得上他,所以一腔心血全都投注到太子李象身上,誓要教授出一个一代明君来,故而平素授课极为严厉。
君臣两人别过,李象自去偏殿上课,房俊则进入御书房。
没一会儿,一身常服的李承乾快步入内,见到房俊起身施礼,摆摆手坐到主位,问道:“二郎还未用过早膳吧?”
房俊笑道:“早晨赖了一会儿床,便被陛下叫来了。”
李承乾道:“那正好陪朕一同用膳。”
吩咐一旁的内侍将早膳送来,旋即叹口气,对房俊道:“非是朕不知沉稳静气,只不过薛万彻此举极有可能引发更为严重之后果,实在是如坐针毡,难以平心静气。”
房俊颔首道:“陛下的心情微臣能够体会,只不过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事已至此,无可更改,只需按照既定计划进行即可,纵然心急火燎,亦是于事无补。”
这件事早已谈妥,明里内里都已秉明且达成一致,何以事到临头却犹豫仓惶?
内侍将早膳送来,李承乾闭口不言,待到粥菜摆放妥当,这才挥手将内侍斥退,端起饭碗对房俊道:“非是朕优柔寡断,实在是兹事体大,万一出了差错,后果不堪设想。”
房俊拿碗自己盛粥,自顾夹了一快子凉拌菜丝:“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吾等君臣既然已经做好谋划,那就顺其自然便是,若天有不谐、谋事不成,亦是天命,认命就是。”
李承乾拿着快子的手微微一顿,看了看房俊平静如水的面色,想了想,忽而一笑,夹菜入口,又喝了一口粥,边吃边道:“是朕浅薄了,父皇在时,每每教导朕‘遇大事有静气’,朕自以为已经不差。但自从关陇兵变直至今日,却往往心浮气躁,实在是愧对父皇,亦愧对诸位师傅之教诲。今日见二郎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才知道自己依旧差的很多。”
“呵呵,”房俊咽下一口菜,笑着道:“不敢当陛下夸赞,若当真泰山崩于前,微臣肯定拽上陛下一口气有多远跑多远。”
当下时局,其实远远达不到“泰山崩于前”的地步,只不过是李承乾自己心态不稳而已。
以前其实表现得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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