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令狐德棻倚老卖老坚持要拿房遗则问罪,则必然有着惹怒高阳公主动了胎气的可能。
明明就是你令狐家挑起事端行事龌蹉,却还要害得自家老婆冒着风险前去捞人,这就是你令狐德棻的不对了。
真当我房俊只会玩嘴炮,不敢对你令狐家下手?
房俊一言不发,只是微微眯起眼睛,凶光毕露。
刘玄意吓了一跳,赶紧提醒道:“二郎休要胡来,那令狐德棻德高望重资历甚老,朝中关陇一系的官员受其教诲者不知凡几,若是与他硬碰硬,得不偿失。”
房俊哼了一声,不以为然道:“多谢兄长提醒,只是某房俊落得今日要依靠家中女眷出头的田地,若是不能以怨报怨,何以还有颜面立于天地之间?”
刘玄意无语,都说这人是棒槌,果然如此……
你家那小妾将令狐德棻挠得满脸桃花开,此事早已疯传关中,令狐德棻颜面尽丧。这还不算,后来更是逼得令狐德棻回家之后便典卖田地家产,以便凑足给房家的赔礼。
都这样了你还打算报复人家?
喝着小酒,二人闲聊,甚是惬意悠闲。
只是若非此间乃是大理寺的牢狱实在是风格有些诡异,也算是清风明月一场快事……
浅浅的呷了一口甘醇的黄酒,房俊问道:“刘大哥今日言辞吞吐,神情扭捏,难不成是心中有事要与小弟畅谈?若是当真如此,那边速速说来,这般藏着掖着着实令小弟这个直肠子难受得紧。”
刘玄意腹诽:你是直肠子?
若是你敢当着江南士族、关陇集团的人这般说话,怕是一人一口唾沫淹死你!就你那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全都是阴谋诡计阴险狡诈,挖了坑还不管埋的那种……
不过腹诽归腹诽,刘玄意还是说起正事儿。
“愚兄谋求外放,吏部那边大抵应该安置在江南一带,二郎你对那边比较熟悉,不知可否为愚兄引荐几位故友?”
房俊就明白了。
“蘇州?”
刘玄意一愣,心中暗赞房俊的反应是真的快,而且也看得出房俊心中对于政治上的变化有着最敏锐的触觉,否则为何自己只是说出了半截话,人家便能猜个正着?
刘玄意点头说道:“没错,蘇州别驾。”
大唐的行政区划分为“道州县”三级。
唐朝的道由于始终以监察为目的,并无长期设置的长官,一直到后期被节度使等掌控这才有了实权。各州置刺史,为最高行政长官,但是按照州级别的不同其品级也不同,自从三品到正四品下不等。刺史下有别驾、长史为辅,别驾曾在中唐时期一律改称长史,但后又复置,常由王子勋贵担任。
刘玄意承袭自其父刘政会的这个“渝国公”虽然声名不显、封地不多,但到底也是开国公爵,担任一州别驾自然是绰绰有余。大理寺的副手看似风光实则掣肘之处太多,别说是他,便是大理寺卿孙伏伽要面临多少压力?京中权贵多如牛毛,正应了那句“一板砖儿下去砸死十个人,里头有八个处级”……蘇州別駕也是副手,但是权力却要大得多。
不得不说,刘玄意谋求外放,这是一步好棋,一下子前程便海阔天空起来,远胜于京中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长安城的渝国公就是个屁,但是到了蘇州,怎么算也是一方大神,谁敢轻视?
与刘玄意这几日相处不错,房俊也乐得送个人情。
便说道:“那稍后小弟便给蘇州刺史穆元佐修书一封,他是自己人,兄长过去之后定然会多加照料。”
这一句“自己人”,刘玄意自然心领神会……
举起酒杯,刘玄意说道:“谢谢这样的话语,愚兄就不多说了,俗气,此事记在心中了。”
房俊笑着摆摆手:“如此甚好,不过小弟还得给兄长讲讲这深蹲的要领……”
刘玄意当即放下酒杯,凝神倾听。
那股子认真劲儿,可比升官带来的兴奋感大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