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晦不置可否,神情有些古怪……
他比房俊年长几岁,向来都是同辈之中的佼佼者,兄长厚重木讷,他活泼灵动的性格显然更受父亲的疼爱,这都使得他性格之中颇为自负。可是刚刚父亲说了什么?
让房俊看顾自己一些……
凭什么!
李晦与房俊没仇,相反初次见面彼此的印象还不错,但是正因为李孝恭这一句话,使得李晦产生了逆反心理。
他房俊不过是娶了公主受到皇帝的宠爱,又有房玄龄这位宰辅在身后推波助澜这才坐上了京兆尹的位置,又有什么可牛气的?诚然,房俊的才华的确是冠绝大唐,可是也不至于就到得让他来“看顾”自己的地步吧?
李晦心中不爽,不过面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在心中暗暗鼓劲,以后定然要世人皆知,某河间郡王府的二郎可绝对不比房家的二郎差到哪里去……
窦家的仆人撑起雨伞,护着二人来到不远处的跨院,院内已然到了不少人,显然都是前来吊唁的宾客被临时安置在这里。
窦家乃是后族,窦静更是资历深厚颇有人脉,是以赶来吊唁的多是朝中大佬。
房俊与李晦前后脚进到跨院正堂,李晦抬眼一扫,嘴角便微微翘起……
“哎呦,江夏王叔几时到的?小侄近日还想去府上请教呢,不想再此遇见。”
正堂内人数不少,三三两两的围聚在一起,小声谈话。窦家丧事,纵声言笑自然不妥,是以堂内窃窃私语,颇为安静。
李晦一眼便瞅见在座的江夏郡王李道宗,绽开笑容,迎了上去。
李道宗正与一位素袍玉带的老者交谈,闻言抬眼,见到李晦,便微微一笑:“贤侄是代替王兄前来吊唁?”
李晦回道:“家父刚刚亲来吊唁,不过身体略有不适,先行返回府中,命小侄暂且在此。”
继而,他冲李道宗身边那老者躬身施礼道:“小侄李晦,见过宋国公。”
这老者赫然便是朝中“清流领袖”之称的萧瑀!
萧瑀温润一笑,赞道:“河间郡王虎父虎子,小郎君颇有乃父之风,可喜可贺。”
李晦心中得意,这可是萧瑀啊!得到他一句夸赞可着实不易。
眼眸转动,笑道:“宋国公谬赞了,李晦如何敢当?”
然后,他微微侧身,抬手虚引,将身后的房俊让了出来:“给王叔、宋国公介绍一下,这位便是房相次子,京兆尹房俊。”
在他想来,李道宗那是皇族之中与乃父李孝恭并称的无敌统帅,自然是与自己亲近一些;而萧瑀近年已然不怎么上朝,渐渐有隐退之势,房俊大抵是不认得萧瑀的。况且作为江南士族的首领,必然与房俊之间颇有龌蹉……
父亲不是让这个“棒槌”看顾自己吗?
那自己就借由这两位来杀一杀房俊的威风……
比我强?
呵呵,起码人脉上你比不得我这个皇族子弟吧……
房俊却是没想到李晦的心思,从容上前,施礼道:“见过江夏郡王,见过宋国公。”
李道宗呵呵一笑,起身拉住房俊的手,拽到自己身边落座,笑道:“不是外人,何须客套?房相身子尚未痊愈?唉,这人一到了岁数难免时不时的染病,甚为子女,应当好生看顾才是。本王知道你京兆尹事务繁忙,可是公务再忙,亦不能忽视了至亲。”
他对房俊观感极佳。
不仅仅是因为两人气味相投彼此投缘,更是因为当初房俊劝阻李二陛下打消了与吐蕃和亲之事,直接消弭了自家女儿远嫁吐蕃的祸事……中原皇族的女儿,在绣阁之中娇生惯养,如何受得了吐蕃那等苦寒之地?是以李道宗心中极是感激。
说是救命之恩亦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