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一头雾水,房俊在苏州遭遇刺杀,无论穆元佐是否知情,身为地方主官都难辞其咎,这会儿不想着如何收拾残局、挽回损失,反而跑到自己这边来做什么?
难不成还指望着本王给他求情?
虽然疑惑,到底不能不见。
......
穆元佐大步入内,见到李泰端坐首座,连忙上前施礼:“下官苏州刺史,见过魏王殿下。”
李泰面色如常,摆手道:“私下场合,毋须这般多礼,穆刺史请入座。”
“多谢殿下!”
穆元佐一撩衣袍,坐在李泰下首。
李泰抬了抬手,示意他饮茶,问道:“穆刺史放着徐氏庄园那边的烂摊子不管,却跑到本王这边,可是有何要事?”
穆元佐替李泰斟了一杯茶,然后自己斟了一杯,放在面前却没喝,正襟危坐,将徐氏庄园那边发生的事情前前后后都详细的说了。
李泰听得心都揪起来,直至最后房俊安然无恙且挟持了宇文校尉,这才狠狠的吐出一口气,骂道:“贼胆包天,堂堂当朝国公,他们也敢恣无忌惮的施以暗杀,真以为父皇不能灭他们九族?”
天潢贵胄怒气勃发,自有一股摄人之气势。
穆元佐心头一懔,忙道:“殿下恼怒,自是应当,只不过眼下局势微妙,还是应当以大局为重,故而越国公命下官前来拜见殿下,安抚殿下切勿做出不合时宜之举措。”
“嗯?”
李泰一愣,但是旋即便明白房俊的用意。
眼下大唐帝国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重中之重便是东征,任何人、任何事都要为其让路,谁若是使得东征受阻,无论主观还是无意,不仅使得李二陛下雷霆震怒,更会使得数万万的钱粮凭空靡费,损失实在是太大。
所以哪怕以房俊的火爆脾气恨不得杀人,却也不得不强抑怒气,顾全大局。
李泰恨恨道:“难不成就这样算了?这些江南士族勾结匪寇胆大包天,百死难恕其罪!”
穆元佐上身微微前倾,低声道:“沈家家主沈纶前往求见越国公,越国公愤而不见,嘱咐下官将其带到此处,正在门外等候觐见......”
李泰一愣,沈家乃是此次刺杀案的主谋,沈纬便是沈家嫡系子弟,无论从那方面来说,沈家这次也得扒下来一层皮,房俊不予接见自是应当,可为何却让穆元佐带到自己这边来了?
自己若是跟房俊一样,要拿沈家开刀,自然不会接见。
可若是接见了,那就等于有条件的答应对沈家网开一面......
李泰懂了房俊的意思,心底感叹一声,这回欠下的人情算是大发了,分明是人家房俊用差点丢命换来的契机,为自己谋福利啊......
不过人情这东西就是那么回事儿,你欠我、我欠你,越是关系亲密,其实到了后来早已无法计较,只要心里头始终存着一份感激之心,那就足够了。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进来吧。”
“喏。”
穆元佐让人去叫沈纶,须臾,一身青衣素袍的沈纶从外头进来,二话不说,“噗通”一声跪在李泰脚前,痛哭流涕道:“殿下,还请大发慈悲,救我沈家一救!”
李泰耷拉着眼皮,拿起茶杯呷了一口茶水,慢慢品味着茶水的回甘,就任由沈纶跪在那里哭泣不止。
穆元佐眼皮跳了跳,心想这魏王有点损,人家哭两声不过是做个姿态,表达已经臣服痛改前非,你这不言不语的,人家是哭还是不哭?
也佩服沈纶,这可不仅仅是干嚎,仔细去看,眼角还当真有些湿润。
不容易啊......
好半晌,李泰才放下手中茶杯,看了沈纶一眼,淡然道:“沈先生哭得这般悲怮真切,可是遭受了天大的冤屈?本王最是正直公义,最爱打抱不平,来来来,跟本王说说,到底是受了何等冤屈?”
沈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