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不知道晋王入主兵部之目的,就是为了掘断太子在军中的根基,由此在争储的斗争中占据先手之利?如今若是自己能够破坏晋王运输军械的计划,就等于给了晋王迎头痛击,坏了晋王好事的同时,更是为太子殿下争取到了有利的地位。
大功一件啊!
李泰蹙起眉头,有些不悦的看了穆元佐一眼,不过却未开口,而是等着看房俊要如何处置。
这穆元佐为人圆滑,办事能力极强,可是这胸襟气度却着实有限。
好在房俊并未令他失望,听了穆元佐的建议,微微摇头道:“不可,这批军械乃是辽东大军的装备,务必在今年冬天装备到各部军中,否则必然影响明年春天的备战。朝中之争斗,应当有一个底线,那便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影响到大局稳定,更不能影响到东征大计。否则吾等又与不择手段的长孙无忌之辈何异?太子殿下期待胜利,但必须是光明正大的胜利,稍有一点瑕疵,日后太子登基之后便会成为不可洗刷之污点,岂非吾等臣子之大罪?”
穆元佐顿时吃了一惊,赶紧起身离席,一揖及地,痛悔道:“多谢越国公教诲,下官目光短浅,险些玷污了太子殿下之威望,惭愧之至!”
的确是自己太过狭隘了,太子殿下的志向乃是登基大宝、问鼎天下,自然就需要一步一步光明正大的继承江山社稷,否则若是运用计谋达成目的,日后难免被人诟病,成为不可磨灭之缺憾。
当今陛下便是最好的例子,登基以来夙兴夜寐励精图治,将前隋留下的残破江山治理得花团锦簇、盛世将兴,可就是因为当年“玄武门”下杀兄弑弟,时至今日依旧被那些自诩正统的儒门学者所诋毁。
杀兄弑弟这个罪名的确不好听,可问题在于难不成李二陛下当年还能束手就擒?
若是那时便引颈就戮,固然没有什么杀兄弑弟的恶名,却也仅是太子建成登基路上的一块绊脚石。
到那个时候,李承建便是起兵评判,名正言顺……
这就是名分大义的重要性。
无论如何,君王之名誉志高重要,不仅代表着是否能够有足够的权威统治天下,更意味着能否成为王朝正朔。
晋王处在下风,若想逆而夺取储君之位,就必须要施展非常手段,迫不得已也得如陛下当年那般不惜背负恶名兄弟阋于墙。可太子如今却是名正言顺的储君,占据了名分大义,行事就毋须行险,也不能行险。
自己若当真自作聪明半途使手段破坏了这一次的军械运输,晋王固然要遭受失职之责罚,太子却要为此背负一个“不顾大局,罔顾军机”的罪名,说不得就能记载于史书之上,成为永远也无法洗脱之污点。
到那个时候,自己不仅半点功劳也没有,反而会被太子殿下恨不得剥皮煎骨挫骨扬灰……
穆元佐激灵灵打了个冷颤,暗暗庆幸,幸亏有房俊提点,否则自己已经铸下大错,说不得从此就得要断绝仕途之路矣!
不过想想又觉得有些不甘心,试探着问道:“可吾等就这般坐视不管,任凭晋王与赵国公顺顺当当将军械运抵辽东,立下一桩大功?”
房俊哼了一声,冷笑道:“哪里那般容易?军械是肯定要运抵辽东的,无论私底下怎么斗,都不能有损帝国利益,这是底线,若不能坚守底线,吾等又与那些祸国殃民之国贼有何区别?但是任凭他们将军械运抵辽东,却不代表此行便能够顺顺当当。”
穆元佐不敢去揣摩房俊的心思,以免又说错话,干脆闭口不言。
反正我就乖乖的听话,老老实实守着江南这一亩三分地,你让干啥就干啥,这样就不会犯错了……
李泰看了看房俊的神情,提醒道:“注意分寸,适可而止。”
房俊正色道:“殿下放心,微臣之底线绝对不会逾越,无论如何,东征都是头等大事,绝不会做出任何有损东征之举措。”
李泰松了口气,笑道:“你办事,本王自然是放心的。行啦,速速去收拾一番,与高阳告个别,交待一下,明早便尽快返回关中吧,莫让太子哥哥等的心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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