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度摇头道:“末将什么话都没说,也不会说,只求大帅将末将交由陛下处置,生死无怨。”
程咬金怒不可遏。
他自然明白王文度一再要求将其送到陛下面前是什么意思,不仅他明白,在场的左武卫将校也全都明白。
这人乃是晋王一系,身后又有太原王氏、关陇贵族这等靠山,以陛下属意晋王争储之心思,或许不愿见到晋王在军中有数的将领就这么被杀,故而饶他一死。甚至于此刻大军出征,准许他戴罪立功也不一定……
“大帅!”
薛万彻霍然起身,怒声道:“既然其罪行清楚,无可辩驳,末将恳请大帅将其枭首示众、以正军法!”
旁边有人也站出来,愤慨道:“王文度违背军令、陷害袍泽,不杀不足以正军法,不杀不足以稳军心!”
“没错!这等奸贼丧心病狂,简直是吾左武卫之耻辱,若是不杀,公理何在?”
“请大帅诛杀此獠!”
“以正军法!”
帐内数位将校齐齐站出,群情激奋,一致要求斩杀王文度,以正军法。
王文度在软垫上浑身发抖,也不知是疼的还是吓得,大声道:“大帅三思!末将乃是左武卫将军,生死只能由陛下决断,大帅无权杀我!”
他是真的害怕了,虽然此前认定程咬金不会公然于晋王决裂,可是眼前群情激奋,万一程咬金顶不住压力,不得不将他一刀砍了可怎么办?
程咬金捋着胡须,沉吟未决。
他的确不愿意就这样于晋王决裂,毕竟陛下春秋鼎盛,储位之争非是一年两年就可决出。眼下固然太子占据优势,可谁都知道陛下属意晋王,这储位归属就还有巨大的变数……
薛万彻一看程咬金沉吟未决的面色,顿时大怒。
他自然没有揣摩程咬金心思的智力,可也不是个傻子,既然王文度口口声声要求将其交由陛下处置,想必定是有脱身之法。
那么多袍泽弟兄被王文度害死,若是任其活命,如何向死去的弟兄交待?
当即怒吼一声:“末将不管什么军法,只知道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这个狗贼陷害那么多的袍泽深陷敌阵力战而亡,若是不降其项上人头拿来祭奠那些袍泽的在天之灵,吾薛万彻枉为人也!”
一回身,就将身后一个校尉腰间的横刀给抽了出来,迈出去一大步,挥舞着横刀就朝着地上的王文度砍去。
程咬金面色大变:“拦住他!”
左近的校尉急忙抱住薛万彻,只不过他这一下出手忽然,大家终究是慢了一步,这一刀还是狠狠的砍在王文度的腿上。
“啊!”
王文度惨叫一声,在软垫上一滚,滚到程咬金身后。
程咬金上前一把夺下薛万彻手里的横刀,怒叱道:“你个榆木脑袋,疯了不成?此贼自有军法处置,你若杀了他,你也是个死罪!”
薛万彻挣扎咆哮,骂道:“休要放屁!这个狗贼所犯之军法清晰无比,这会儿就该当退出辕门枭首示众,大帅却犹犹豫豫,公理何在?既然大帅不愿杀他,那让末将来杀就是,只要斩下这贼子的狗头,要杀要剐,随大帅处置便是!”
程咬金气得不行,狠狠将横刀“呛啷”一声丢在地上。
旋即,程咬金便感觉到有些不对劲,虽然几个校尉依旧死死的将薛万彻控制住,可是其余人却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的站在当地。
他就明白,王文度不杀不行了……
军法如山,身在军中若是不能严格执法,势必会影响到军心士气。似王文度这等丧心病狂之行为若是还不能被绳之以法,哪里还有公平可言?军法即将沦为摆设。
他再是威望高、资历足,可做不到一视同仁,谁会心服?
看来,自己往后只能死心塌地的追随太子殿下了,可是将身家性命阖族老少全都绑在太子的战车上,这很是不符合他的性格谋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