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昶暗自苦笑了一下,心说这位穆师兄别的都好,就是稍微罗嗦了一些,没见咱们这边几个女弟子都要昏过去了么,有什么话不妨以后再说么。
但穆子清显然不这么想,他看了看犹自昏迷不醒的金荣,缓缓道:
“希望大家能记住这一次的教训——这不仅仅是金师弟一个人的教训,也是你们所有人的……李师弟,你可知错?”
穆子清忽然把话题转到了那个挨打的倒霉蛋身上,让后者很有些莫名其妙——依仗仙家妙术之力,此时他竟然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
“师兄……?呜……”
小孩子平白无故吃了这番苦头原本就是伤心得很,此时听穆子清忽然把矛头转到自己身上,更是委屈万分,嘴边一扁就要哭出声来,却被穆子清用一个极为强硬的手势硬生生止住,而他的语气则更为强硬:
“还有脸哭?你和他明明是学了一样的功法,一样的打通了经络,可为什么不知道运气自保?只要你当时把内息运到胸口,就算他全力击打,至少伤不了这么重!”
“我……我没想到……”
李姓小师弟嗫嚅着为自己辩护道,但穆子清只是很无奈的摇头:
“这就是问题之所在——宗门帮你们成得太快,以至于你们自己心里都没做好准备。各位师弟师妹,你们要清楚一点:现如今你们已经不再是普通人了。现在的你们若回到凡间俗世,哪怕仅仅凭着宗门传授给你们的武功,也能算得上是武林好手。若是再专心练个几年武艺,更是一等一的先天强者,在凡间下界武林之中都能横着走的,岂能再以寻常凡人自居?”
他看了那位李师弟一眼,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如今你在山上,挨了打,吃了亏,有门规护着,有师长为你做主,可你还能指望门规或师长护你一辈子吗?将来回到凡间俗世,我派弟子免不了要降妖伏魔,又难免与人争斗厮杀,那时候若学艺不精,不要说挨打吃亏,连小命都可能送掉,还指望有谁能护着你么?”
“就算师门能为你报仇,眼前亏也是吃定了——既入仙门,便非凡夫。吾辈修士不受凡间律法的约束,可同样我们也不能再指望人间秩序的保护,虽然师门会给一些庇护,但大多数时候,一切还是只能依靠自己啊。”
稍顿了一顿,穆子清又指向山上某一方向:
“今天你是在外面挨了打,又是猝不及防,故此算金荣恶念偷袭,这才惩罚于他。但如果你们是在那边演武场中较量,即使受伤宗门也基本不会干涉——只要不是双方实力相差太远,明显欺负人的比斗,宗门都不会干涉。”
“可他要比我大好几岁呢。”
李师弟哭丧着脸道,穆子清却嗤笑一声:
“既然学了武功心法,年龄差异就已经不足为虑。对你们这些新上山的青衣弟子,若有蓝衣或灰衣弟子来向你们邀斗,那是欺负人。但你们同一轮弟子内部的较量,都会被看作势均力敌,相差无几,打不过那是自己的耻辱——要记住:你们所学习的本就是战斗技艺!”
往常若穆子清这么长篇大论的没完没了,旁边陈想容多半会用半开玩笑的方式提醒他,但这一次任凭穆子清说了半天,陈想容却始终站在旁边一声不吭,到此时终于开口,却是非常严肃道:
“不错,吾等修道之士说起来自在逍遥,却也随时随地可能遇到危险。今天李师弟受的伤若真正以修士身份来论根本算不上什么。今后你们将要遭遇的危险远比这大得多。师门纵使能给你们庇护,也只在一时,真正能保护你们的,唯有自身技艺。各位师弟师妹,大家一定要记住这一点!”
经过半年多的学习,这些新近弟子就算其它什么都没学会,至少都学会了一件事——那便是当师兄师姐训导时,他们应有的反应。
弯下腰来,一众新弟子拱手齐声道:
“谨遵师兄师姐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