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险又如何?去冒啊!冒的风险越大,收获的胜利也就越甜蜜不是?
于是便在部属中精挑细选出五十名也是山民出身的勇卒出来,甄随领着他们,悄悄接近山壁,然后拋索攀登。爬山这事儿难不倒他,再加上经过多日来的勘察,确实这一路防御颇为稀松——主要是杨难敌压根儿想不到有人会从这没有道路的地方上来——故此花了大半天的时间,竟然被他有惊无险地摸到了山腰部分。
其实也不能说是无险,间中就有三名士卒因为挠索不牢等种种原因,掉下山去摔成了肉饼。好在甄随早就下令人人都口勒竹枚——就跟奇袭时对待战马一般——所以你就算摔死,也叫唤不出声,不至于惊动了山上的氐卒。
等到上得山来,甄随也不禁有些后怕,心说我原本还计划趁夜攀爬的,如此更能起到奇袭之效,倒是王泽扯着衣襟,死活不让,才改成了白天爬……这要真是半夜,黑漆漆的难以视物,估计掉下去的就不止三人啦,三十人都嫌少啊!
本来原计划还要再往上爬一程,但在这个落脚点附近,他却猛然间发现了一栋意料之外的木屋,不禁惊得后背全是冷汗。事先审问俘虏,主要是确定防守诸垒,然而山上并非只有氐卒啊,老弱妇孺的氐民也有不少——终究仇池山对于仇池氐来说,是大本营,而非一座纯军事用途的堡寨——各觅合适处建造房屋,俘虏就不可能全都清楚,并且逐一作供啦。
甄随急忙撇下挠索,抽出长刀,一矮身就蹿进了木屋。屋内并无氐卒,只有一个老氐人卧在草席之上,听到门外响动,随口问了一声。甄随也不知道附近是否还有旁的氐人,二话不说,扑上去一把按住那老头儿的嘴,就直接一刀断喉。
既然此处已有氐人居住,可见与山寨核心部位必有道路相通。甄随想明白了这一点,就不再继续攀爬陡峭的崖壁了,出得屋来,聚齐部众,便即寻路上山。临行前还特意从灶里掏一把火,把木屋给点燃了。
就此一路杀去,见屋就烧,见人就杀,毫不手软。逐渐的,周边木屋和居住的氐民都越来越多,他手下还不到五十人,实在难以屠尽,那些老弱妇孺哭号奔蹿,间中青壮都执械来斗。甄随吩咐部下,不必强与氐卒厮杀,却用氐民做挡箭牌,甚至于捉起小儿来做人质,逼迫氐卒后退。
即便杨难敌还没能组织起部众,发起有效的围剿和反攻,陆陆续续闻声主动聚拢来的氐卒,或者强壮氐人,其数量也颇为可观,不是甄随这几十人可以硬扛的。但他这一拿平民做盾牌,专朝屋密处、人密处冲去,却使得氐卒们投鼠忌器、牵手缚脚,难以招架。
山上的乱子,就这样逐渐扩大开来……
山下裴军见到山上火起,知道甄随得手——起码他是真上山了——急忙按计划向多处山道发起了迅猛攻势。王泽还命士卒高叫,说:“山上内讧,杨难敌已死,汝等还敢再抗拒官军么?!”故意扰乱守兵的心志。
几乎同一时间,仇池西麓的宕昌羌也同样发起进攻,力求使杨难敌首尾难顾。
甄随逐渐接近山寨的核心部位,见到围拢过来的氐卒越发众多,且平民多数跑散,也不容易揪人来做挡箭牌了。他们这四十多人,到处奔蹿,绝不肯停留一处,使氐卒可以顺利加以包围,而且一瞧对方势大难敌,干脆沿着山路反向山下杀去。
沿路所建各处木堡,全都是控扼道路,为防山下,根本没想到会有敌人从背后杀来,竟被甄随顺利捣破多处,然后他就凭着一处地势颇佳的木堡,固守待援。
只是,援军能够及时赶到吗?就连他自己心里也没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