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再分什么上游或下游。
两人脚下的水流处在同一平面,根本无甚高下之分。
有区别的只是他们的道心。
簌簌——
风声烈烈。
两人的衣衫却根本不曾有丝毫起伏。
包括他们的人也是如此。
静得像是没有生命的雕塑。
他们脚下无情的流水倒似乎摆脱了死寂,恢复了生气,竟是开始由黑转绿,变得和那些以八卦之形排列而成的奇形石块一般。
但那些石块是因为秦苍方才出现的。
此时此刻,这一幕,是否意味着这场刀剑之争,最后的胜利者不是修为上占据绝对优势的柳乘风,而是心性与年龄不相符的秦苍?
无人能给出答案。
因为这两个对峙而立的男人,内心深处藏着的都是对答案的探知欲望,他们是求知者,而非解惑者。
生存在这世间的芸芸众生,同样也保持着这一不成文的规律,求知者居多,解惑者居少。
所以总有数不尽的人会迷路,哪怕他们的面前就藏着一盏明灯。
若要改变这种现状,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可这种办法须得有一个必要的前提,那便是求知者们能聚在一起,彼此敞开心扉,将自己的所知告诉给对方,对方有收获后又反过来做同样的事。
这种前提看起来很是简单,实际上却一点儿也不简单。
好比一个习惯了住在狭窄阴暗的屋子里的人,突然有一天收到消息,有人愿意出资让他搬迁到宽敞向阳的大宅中,他内心的第一想法绝不会是欣然接受,相反,他会怀疑,他会焦虑,他会在一瞬间有无数种可怕的猜测。
事情的发展将很可能指向一个共同的结果。
那便是在他还未抛却第一想法,迎来第二种截然不同的认知时,就已经断然拒绝了这类突如其来的意外。
......
风吹着,人却静了。
刀与剑还未静,但却是在其他时空位面中躁动。
这一重时空中的人依旧在现实当中挣扎,没有获得在梦幻中享受的权利。
然而被现实的锁链束缚着的只是他们的身与魂。
除非自己作茧自缚,否则,心是不会被任何一种外界的锁链缠绕住的,不管打造它的材质有多么特别,多么强大。
什么样的人最容易作茧自缚?
无外乎有情人。
显然,秦苍与柳乘风都能够归结入有情人的一类。
但他们毕竟是有修为的修士,相较于凡人,至少不会显得那么脆弱无力。
他们在作茧的同时,也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或者干脆说是一把钥匙。
秦苍的钥匙是他的剑。
柳乘风的钥匙是他的刀。
苍天总无眼。
刀剑也总无眼。
可人还有眼。
寻常时候,世俗的尘埃可以遮蔽住人的双眼。
但在刀光剑影闪耀的那一刹那,就未必了。
尤其是这一刹那能被研究过时空大道的人延伸许多之时。
“你的刀到了何处?”
“天涯。”
“不错。”
“你的剑又到了何处?”
“海角。”
“很好。”
“天涯海角常被联系在一起,实际上却真的是两个极端,没有交集的机会,这是否代表着你的刀我的剑永远不可能在一个点上重合?”
“为何要重合?”
“不重合的道,是孤独的道,终究令人寂寥。”
“孤独的道,才往往最长久。”
“道长久了,人却在有朝一日变为枯骨,想来也是徒添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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