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纳森迈着轻快的脚步,朝着附近停车场的方向走了过去;三十分钟之后,乔纳森来到了旧金山综合医院,停好车子之后,快步走向了医院的复健中心,但,他没有能够在复健室之中找到熟悉的身影,四周绕了两圈之后,果然还是在老地方找到了目标。
一个蜷缩在轮椅之上的身影,那瘦弱单薄的肩膀,似乎已经无法捕捉到生命的痕迹,垂垂老矣的衰老和脆弱正在一点一点蚕食着血肉;双手和双脚别扭地摆放在轮椅之上,别出一个怪异的姿态,却感受不到任何活力。
他就这样安静地坐在轮椅之上,欣赏着天际边的阳光,一动不动,仿佛时光就这样永恒地停留在那一缕阳光之中。
这是复健中心楼层角落的一个小阳台,可以看到不远处的山脉和海岸线,可以沐浴着阳光吹拂着轻风,另外,还可以偷偷抽一支烟,享受片刻的悠闲。
瑞恩总是喜欢隐藏在这里,逃避复健,逃避护工,逃避生活,安静地坐在这里,看着日出和日落,假装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过,不曾罹患肌萎缩侧索硬化症,不曾面临渐冻人的残忍现状,也不曾被医生宣判死刑,犹如活死人一般等待着死亡的来临,生活永远地定格在那美好的回忆之中。
轻轻地,乔纳森吐出一口气。两年,瑞恩确诊至今,过去了两年,却仿佛过去了两个世纪一般,对于瑞恩是如此,对于他也是如此。
更糟糕的是,旧金山49人的成绩始终没有起色,在无底深渊之中浮浮沉沉、暗无天日,始终看不到任何希望。他是忠实的球迷,而瑞恩更是狂热的球迷——
旧金山49人就是瑞恩生活的全部,倾尽了无数心血的全部,球队的糟糕表现似乎掐断了最后的希望,以至于瑞恩就连复健都已经不愿意努力了,意兴阑珊,仿佛放弃了求生的信念,陷入了自暴自弃的漩涡之中。
赛季开始之后,旧金山49人的成绩终于有了起色,但乔纳森却开始患得患失起来。他希望球队的优秀成绩,可以重新唤醒瑞恩的求生/欲/望;另一方面却又担心着球队的复苏仅仅只是滑过天际的流星,成绩再次陷入低谷之后,成为双重打击,真正地掐断瑞恩的生命线。
于是,他开始疏离,他开始嘲讽,他开始愤怒,他开始置身事外。
他知道,对于陆恪来说,这不公平;但对于瑞恩来说,这也不公平。
一直到现在,乔纳森终于可以确定了,确定了球队的希望,也确定了瑞恩的希望。
小心翼翼地,乔纳森来到了瑞恩的身边,将球衣摆放在瑞恩的膝盖之上,缓缓地蹲下来,“嘿,瑞恩,你知道吗?我们的球队现在已经成为了联盟黑马,不仅因为我们取得了五胜一负的战绩,上一周,我们击败了赛季保持全胜的底特律雄狮,还因为我们收获了球队未来十年的核心四分卫。”
“怎么样,你有兴趣好好了解一下吗?”乔纳森低声呢喃着,却看到了瑞恩的眼底缓缓出现了一抹微弱的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