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建火炮营的军士们,来自各个城防火炮营的只占一小部分,大多数还是来自步军和骑军营队。短短旬日间,矛盾就充分显现出来。步骑军士看不起炮手,说他们从来都躲在城池后面,一身无赖习气又怕死。炮手更看不起步骑军士,说这些人连火药都没见过,更不用说炮了。许多炮手都说其它军士也就是比民夫的力气大点儿,在炮营中只有当苦力的份儿。若不是军官弹压着,打群架的事情已经要出好几起了。就连步军、骑军和原先的炮兵军官们之间,也互相不服气。
“要找一个深孚众望的人来统带全营,真是困难啊。”王允忠将官兵名册放在议事桌上,推到中间,仿佛推得越远,便离烦恼越远。普通的营队从上到下皆行推举之制。可是实验性质的野战火炮营却绝对不行。从这旬日来了解的情形看,真正技艺精湛的炮手心高气傲,反而得不到多少军士推举。假若当真推举,王允忠还真担心军士们推举出一个对火炮一窍不通的莽夫上来。莽夫在步军骑军中还可以成为“猛将”,但在这里害死自己人的机会更大。
行军司上将军张善夫将名册拿过来,面无表情的一页一页翻动。若是寻常营头,行军司早就强势建议人选了。可是火器营太特殊,行军司所属意的校尉、百夫长们,最多只听见过火炮响,连摸也没有摸过。而原先城防火炮营的军官呢?一行行看过去,爵位不是公士就是材官。让这样的人去统领那些战场下来的庶长、上造?甚至还有两个承影军过来的彻侯?“想都不用想。”张善夫不由的苦笑着摇了摇头,暗暗后悔因为太过重视火器营,所选军士惟恐不精,心道,早知如此,除了炮手之外,其它军士都用新丁也罢。他皱着眉头,口中却道:“熟悉火炮的军官当中,就没有一个军功爵位服众的吗?”
“果真没有。”“是啊。”“是啊。”旁边几位行军长史纷纷附和道。城防火炮营炮手几乎从未上过战场,军功之少,爵位之低,在整个夏国都是罕见的。难怪在军中抬不起头来。久而久之,许多染得一身惫赖习气,缺乏荣誉感,欺负新手,排斥异己倒是拿手得很。
王允忠黑脸一热,倒是不显眼,他身边几个火器司的长史也是无言以对。垂头看着胸前爵标,虽然心中腹诽,却只能忍着行军司的人嘲讽。行军司是大将军府最有重要的军司,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大将军虚衔由皇帝陛下亲领,行军司上将军在军府中首屈一指的地位无可动摇。可是猛龙过江也不能这么指手划脚,火器司还指望着靠能用于野战的炮营翻身呢。
火器司曾经提出过,只从城防火炮营中挑选精锐组建野战火炮营。行军司不客气地说:“就你们那些没上过战场的城防炮手,没有其它兵种的军士保护,无论步军营还是骑军营,五百人对五百人,冲上来就直接屠杀。”还有行军司马说:“对付那些城防炮手,哪用得着步骑营队,衙役捕快就够了。”夏中向来崇尚野战决胜,军营都不建在城中。对城防军的蔑视,一百年来已经深深刻到了骨头里去了。哪怕开国朝传下来的军学典籍再三强调火器和城防工事作用,也不能消除这种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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