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现代,他在南京见识过郑和的宝船模型,但那是仿制复原的,毕竟不如直接登上接触这个时代的原味产品更吸引人。
李俊臣笑着朝前带路,对韦宝道:“公子就上这条船吧,我这条船是最大的,也是造的最好的。”
韦宝点了点头,与众人一同登上李俊臣那艘船。
韦宝到处看了一圈,不禁叹为观止,巨大的大海船上,应有尽有,除了娱乐设施赶不上现代的轮船,反正他能够想到的项目,人家都有,进水排水系统,控制系统,都很多名堂,一点不比现代的船只简单。
尤其让韦宝感兴趣的是这些船上的窗户。
没有想到他们居然用半透明的蚌壳来做窗户。
每片取其中最平整的约巴掌大一块切割成整齐的长方形,经过精心打磨,光滑而平整,蚌片的厚度仅为0.1毫米,非常透明。
原来蚌壳表面的弧形纹路依然清晰,而另一面则发出蚌壳内壁上特有的珍珠光彩。李俊臣见韦公子对这个感兴趣,解释道:工匠们会把磨制好的蚌片安放到宝船木格窗上,即使海上风浪大作,大雨倾盆,也可保证屋里光线充足。
韦宝暗赞,在三百多年前,玻璃没有被使用时,宝船用这种方式采光,确是个创举。
其实是韦宝对于这个时代的建筑还不熟悉,其实在古代中国民间,特别是在沿海、水乡生活的先民们,在长期的劳动生产实践中,为避狂风暴雨,早就就地取材,运用蚌壳之类的东西来镶嵌木格窗了。
这种贴有薄薄的贝壳片的窗户,叫“蠡壳窗”。
“蠡”即贝壳,蠡壳窗又名“蚌壳窗”,是明清时代江南建筑的一种特色。
蚌壳之类,即所谓“明瓦”,贝壳片全靠手工打磨使其变薄产生透亮,工艺比较烦琐,所以当年只有富裕家庭才能做“蠡壳窗”。
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宝船厂的工匠们,只是受了民间的启发。
“蠡壳窗”反映了中国古代建筑工程技术的一个过程。
清黄景仁《夜起》诗云:“鱼鳞云断天凝黛,蠡壳窗稀月逗梭。”说的就是这个物件。
它能很好地过滤掉太阳光中的紫外线,使室内家具受阳光照射后不会褪色和损伤。
安装了蠡壳窗后,就不用装窗帘了。
清朝前期,江南一带的居民常用这类蠡壳窗,清中期以后出现了玻璃,“蠡壳窗”也就开始消失。到了民国时期,就逐渐被玻璃窗所取代了。
“这些船能用多久?我指的是船的寿命。”韦宝问道,他并没有觉得自己的问题简单就不好意思问出来。不懂就问,更何况还是自己手下人。
李俊臣答道:“这些船都是今年新造的,至少还能用二十年以上,我亲自督造的几艘船,用三十年都不成问题!都是松木所造,青松是西南高原最为重要的树种,心边材区别明显,结构中粗,在松木中密度高,硬度耐磨性好,是理想的防腐用材。船外侧刷了厚厚的桐油,防腐蚀。”
韦宝点了点头,对于大明的制造工艺更加钦佩,古代人的智慧真是无穷的啊。
参观完了大海船,韦宝在岸上对谭疯子、张浩波、张弘、洪升、林文彪、陈勋、林福和李俊臣等,和海军训练学堂有关的管事们道:“你们大家来自南北各地,以后大家说话,都尽量用朝廷的北方官话,大家要将保持团结,想方设法打破地域差别放在心上!”
一帮人没有想到韦公子居然会明确的提出来这一点,这还是在海军训练学堂还没有正式办起来的情况下啊,都觉得韦公子是不是想的太远了?
韦宝并不是杞人忧天,而是发自肺腑的给他们打预防针,就怕到时候派系一旦形成,会出现内讧:“咱们内部团结,外面遇到再大的风雨也不怕!说一样的话,吃不一样的饭,没有问题。吃饭上面可以互相迁就,今天闽南才,明天东北菜,但是想法一定要一样,以团队为核心,以团队的利益为第一位!这是我们大家都要铭记的。”
众人一起称是答应。
韦宝稍微舒口气,他之所以不避讳的在这个前期提出这么敏感的话题,就是怕他们再重蹈覆辙,弄出闽系海军。
闽系海军指从甲午海战到解放前,由福建人为主组成,并由福州籍将领控制的海军部队,也指掌握闽系海军的军事政治集团。
从清末到抗战胜利,闽系海军构成了中国海军的主体,主导着中国海军的发展历程。
闽系海军之所以形成,并非偶然,而实有其地理的历史的及人文的种种错综复杂因素。
福建省地处于中国东南沿海,位于欧亚大陆的东侧边缘,海岸线复杂曲折,沿海岛屿星罗棋布。加以其地山多田少,必须衣食于海,因之自古以来闽人即擅长海上活动,而以精于海战著称。
明代平定倭寇的名将俞大猷即为泉州(晋江)人,其“俞家军”与戚继光的“戚家军”几于齐名。
其后的颜思齐、郑芝龙、郑成功均曾称雄海上,闻名于时。
台湾收归大陆后,清代东南沿海的江浙闽粤各省水师总兵提督等高级将领,多为闽省的水师将领所出任,诸如康熙年间的万正色(晋江)、施琅、施世骠、施世纶(晋江);雍正年间的林亮(漳浦)、蓝廷珍(漳浦)、吴英(莆田)、许良树(同安);乾隆年间的陈伦炯(同安)、蓝鼎元(漳浦)等人无不来自于闽南的漳州与泉州。
嘉庆年间著名的海盗,以及平定海盗之乱的李长庚皆为福建的同安人(泉州府),更是一时传为佳话。
降至近代,绿营水师没落,新海军肇兴,海军仍为福建人的天下,所不同的仅是闽南人已为福州人所取代。
因为福州船厂与马尾船政学堂均设于福州之故。近代海军与传统海军的最大不同之处,即在其为工业革命的产物,具有高度的科技性与机械性,即李鸿章的“西方专门之学”,“须经先在学堂课以测算,再遣出洋精习数年,乃冀有成”的“西人绝技”。
新海军,必须要在国内的学堂教育,并且还要出洋留学再加深造,经过西人的长期教导,而透过国际科技转移才可学到或掌握驾驶及操纵此一新海军的能力。
因此,使近水楼台的福州人得以捷足先登,成为近代中国海军的先驱。
非常不幸的是他们一开始就认为海军是一条登龙的捷径有利可图,远于第一批留学英法的“闽厂生徒”回华之前,即表现“一得自矜、贪慕荣利”。声言:“创办铁甲,正我辈富贵之日,苟非高官厚禄,切不可就。”及至回国进入海军服务,逐渐地由偏裨而荐至将校,更是俾倪不可一世。视海军为其专利。尤其是民国初年刘冠雄出任海军总长时代,先后十年,连任八次(每易阁揆为一任);李鼎新继之,又于四年之间连任五次,福建人俨然是海军的不倒翁。
他们依附军阀,把持海军,以中央的海军正统自居,排斥异己,遂使闽系海军的势力盛极一时。
其后杜锡圭、杨树庄、陈绍宽继之,虽然不属于“船政系”(或马尾系),但依然同为福州人,闽系的结构并无改变。
以海军部的人事为例,根据《大清缙绅全书》清末时期大体尚为福建与广东藉者各半,维持一个巧妙的平衡。
可是一到民国时代,即大为不同,如在民国廿二年三月海军部编纂的《海军部职员录》中,海军部内共有204人,其中福建人即有142之多,约占全数的70%。
其他海军总司令及各舰队司令,乃至各海军机构的首长,也是非闽人莫属,其垄断可见一斑。
“闽系”一词的来源,实以清光绪十六年(1890)北洋海军总查琅威理所用的“Fukienese Clan”(福建帮)为最早。
琅氏于北洋海军建军之初,曾经先后二次受聘自英来华,担任北洋舰队的海军总查,成绩斐然。可是却因遭受军中少壮派将领之反对,而于光绪十六年二月(1890年3月)中旬发生香港升旗事件,迫使其愤而辞职。
琅氏在向英海军部报告中,认为“升旗事件”乃系林泰曾(左翼总兵)、刘步蟾(右翼总兵)以及李鸿章的英文秘书罗丰禄和北洋水师学堂总教习严宗光(复)等福建人故意排挤他的一项阴谋,故而使用“福建帮”一词。
在同一报告中,琅氏并曾指出:福建帮在舰队中的势力极大,一旦使之当权,则海军即可能为他们所毁坏。
那时候,“该舰队即将变成福建人家族的舰队,各舰艇即将为他们的亲族所充满,而训练有素的北方人也将要被他们所踢开”。
琅氏之所言可能系出于一时的激愤。但从日后闽系海军的表现来看,却多少亦为他不幸所言中。
福建人单独掌控海军,也几乎决定了其后数十年中国海军的命运。
一个地方的人独大掌握一支军队,很容易形成军阀形式,很容易与其他军队发生摩擦,造成严重的内耗,削弱战斗力。
整整半个多世纪由一个地方的人把持一个国家的海军军官体系,这种情况发生,是很正常的。
所以韦宝希望自己的海军在创办之初,便不存在这种可能。
“你们千万不要有地域偏差,大家都是汉人,这一点要铭记。”韦宝道。
听韦公子说的认真,张弘、洪升、陈勋、林福、李俊臣等人并没有觉得公子将他们当外人了,而是觉得公子对他们推心置腹相待,把他们当成自己人看。
“公子请放心,我们虽然都是一个地方的人,但是到了公子这里,一定会尽己所能将会的东西,都教给底下弟兄们!在公子这里,我们只会将自己当成海卫队的一员,而不会想着自己是哪里的人。”张弘首先表态道。
其他的洪升、陈勋、林福和李俊臣等人听后,也跟着纷纷表态。
韦宝很是欣慰,对谭疯子和张浩波等人道:“你们也同样不要有这种想法,以后也不要分什么海军和陆军,东北人和福建人,海卫队和陆卫队,都是咱们护卫队的一部分!”
“是,公子。”谭疯子等人也急忙躬身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