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险决战,消耗后金。
王在晋的战略等于把国运系于山海关守将一人身上,太冒险了。
固守辽东也不是没有道理,只不过辽镇最后军阀化,这种方略没有对错,只有利弊。
其实韦宝的观点是站在上帝视角,是站在重生穿越巨的角度看待的。
后面发生的事情,孙承宗根本不可能看到,因为孙承宗过不了几年,也要因为抵抗建奴,全家战死了。
韦宝很清楚,在原本的历史中,在对抗建奴的历史中,宁远从未丢过,第一雄关的山海关又怎么会守不住。
可惜这些,韦宝没办法向孙承宗说明白,没办法让孙承宗确信。
历朝历代没有一个争气的政权会主动退让,会想着存人失地,长安是坚城,汴梁是坚城,临安北京都是坚城,君堡更是世界第一要塞,有哪守哪,守不住便是不争气。
吴三桂投降,满清才能入关。
满清的后勤极限距离,也不能够支持它跨大半个辽西走廊来攻打蓟州,更不用说攻打京城,只能吓唬人。
在韦宝看来,孙承宗只不过是站在大义名分上而已,战略什么的,不行。
“恩师,此言差矣,打建奴,就像是炖一锅皮糙肉厚的肉,要么有足够的柴火,连续炖肉一个月。千万不能今天有了几根柴火,炖个半天,没有柴火了,又冷上几个月,几个月之后,再炖上半天。这样的话,这锅肉永远炖不烂!我不信恩师在辽东这么多年了,这点道理看不明白!你觉得朝廷现在有办法给你找连续炖肉几个月的柴火来吗?是不是应该设法不让这锅肉坏掉的同时,先去准备柴火?什么时候柴火够用了,再去炖肉?”韦宝想这个炖肉的比喻,也想了一段时间了,现在对孙承宗说出来,感觉好舒服。
孙承宗有点听进去了,默不作声,陷入了沉思。
这些问题,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可大明的风骨,不容他这种有气节的人这样想!
这不是消极怠战,人浮于事吗?
我们拿了朝廷的俸禄,自然应该急朝廷所急,为朝廷,为陛下分忧嘛。
“你说的这些,你敢上奏本,让朝廷讨论吗?”孙承宗看着韦宝,“如果陛下同意你这种说法,我无话可说!你以后想怎么办怎么办,你韦大人很有军事才能,都能带着家奴打退建奴,我这个蓟辽督师让与你又何妨?”
“恩师,你也不要说气话!我的话虽然不好听,但你这么说,就是听进去了,承认我说的有道理!这些事情,怎么可能拿到台面上这么说?为朝廷尽忠,不光是知道花钱练兵,为朝廷背黑锅,也是尽忠!我是资历不够,否则我当蓟辽督师,不说多,比恩师强百倍千倍!”韦宝直接怼道:“就恩师现有的资源,我不说打到沈阳去,我至少能让建奴的人口不断减少,能让建奴既没办法觊觎朝鲜,也没有办法觊觎蒙古,让建奴在北方毫无作为,还能为京城,为皇宫内帑节约大量金钱!缓和大明内部愈演愈烈的矛盾!”
孙承宗震惊的看着韦宝,韦宝这么说,是真的不客气了,一点没有打算给他这个老师留情面了。
“恩师花了多少银子,不用我说,你自己心里清楚,是练出了一支能打仗的军队了?还是打过哪怕一次漂亮的仗了?杀个建奴几十人都能吹上天去,我杀了建奴几万人,我还怕别人知道呢。”韦宝笑道:“我不是瞧不起恩师,更不是故意气恩师,是想说一点肺腑之言,恩师取得不了什么成绩,是因为你根本不具备条件!如果今天大明国富民强,重新回到当初有能力出动几十万大军打萨尔浒之战的时候的情况,你这样拼命修建城池也没用!只能集中有限的经费练火器兵,练骑兵,只有这两种军队才能真的对建奴有所杀伤。”
孙承宗彻底没话说了,孙承宗自己又何尝不知道确实浪费,将几乎所有军费投入到辽东导致其他边防得不到补充。
后金如果征服了东蒙古各部,是可以从蒙古方向入侵中原。
而他身为蓟辽督师,不管建奴打蒙古,还是建奴打朝鲜,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而只防守山海关,省下的军费加强其他方向的守军力量并联络蒙古。
还忽略海军及渤海湾各岛屿,后金入侵走山海关,那么将面临山海关守军和大明水师可能从任何方向登录的进攻部队,联系蒙古可以从西面对后金进行骚扰。
即使不走山海关从古北口走,这里的守军军备不匮乏也不会被轻易突破,水师和海岛驻军又可以到后金的地盘搞偷袭,不比修炮楼划算。
这么折腾后金顶得住吗。
这些事情,孙承宗也都想过,可他手里没钱,只能闭着眼,不去看,不去想了。
其实如果孙承宗做个权臣,大明王朝还能活下来。但孙承宗不是。
孙承宗甚至觉得韦宝更有可能成为权臣,至少韦宝敢这么与自己这个帝师说话。
“我相信恩师应该想过,长此以往,辽西辽东除了耗费大量钱财,将眼睁睁的看着蒙古和朝鲜消亡,到时候大明越来越贫弱,建奴因为扩大了地盘,没有了后顾之忧,地大物博,发展越来越好,终于有一日,大明会自己崩盘,建奴会长驱直入的吧?”韦宝接着道。
“越说越不像话,我承认你说的有一定的道理,但我大明疆域广阔,人口充足,现在只是因为天灾,遇到了一点点小问题,挺过这一段,还怕没有钱粮对付建奴吗?”孙承宗怼道。
“恩师,你还真是会自我安慰,你身为阁臣,当了几十年的高官了吧?你觉得大明光是天灾的问题吗?人祸远比天灾严重的多,好吗?”韦宝道:“党争这一条,你看不见?听不见?还是自己喜欢装聋作哑?您要是有本事把党争结束了,让大明吏治恢复清廉,别说小小的建奴,就是十个建奴,一百个建奴,不用三个月,也都剿灭了,但是这可能吗?千里之泰溃于蚁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不是我们两个人在这里能改变的。我们身为朝廷官员,只能审时度势,配合朝廷现在的局面,做出最佳的选择,而不是盲目的将选择的权力赌在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的未来身上!所以,做最坏的打算,永远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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