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突破,甚至还不如不突破。
“还是有机会的。”
劫平淡道:“玉玺还在我手里。”
“玉玺,玉玺...”
司徒沧月冷笑道:“如果没有天澜给你的那块玉玺,你能不能活到现在都是未知数,以你现在的伤势来看,玉玺最多只能保命。”
劫沉默下来。
“我在想想吧。”
很久之后,他才缓缓开口道。
“该下定决心了,你现在的年纪,还有机会的。”
司徒沧月说道。
劫没有说话。
他知道下定决心是什么意思。
他现在的问题很难解决,但从本质上来说,这件事情其实很简单。
无敌境的力量很强。
而他从御气境直入无敌境,这种突破太过激烈,虽然侥幸成功,但无敌境庞大的力量几乎已经压垮了劫的身体。
简单地说,他现在的身体,因为伤势的原因,根本就承受不住无敌境的力量。
而只要这种力量还在,他的伤势就不可能恢复。
这件事很难解决,或者说很难完美解决。
目前来看,唯一的可能,就是劫自己选择堕境。
这个字眼用在其他人身上或许都勉强可以接受。
但用在劫身上,何等的残酷?
其他无敌境高手堕境,最差都会是半步无敌境高手。
劫若选择离开无敌境...
他不入凝冰,不入燃火,不入惊雷。
一旦堕境,就是御气境。
谁能接受这种事实?
“无论如何,都要拖过雪国决战。”
劫轻声道:“决战到来之前,我尽量少出手吧。我现在这种状态,能出手的机会不多,尽量用在关键时刻就是了。”
司徒沧月嗯了一声:“我们今晚出手针对南美蒋氏,给了中洲一个交代,也算是尽了自己的责任,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按照原计划做吧。”
劫说道:“去雪国。”
司徒沧月看了他一眼。
劫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改口道:“去摩尔曼斯,跟她集合。”
摩尔曼斯是雪国的一个城市。
去摩尔曼斯就是去雪国。
但劫的语气平静,却像是在强调什么。
“不去看看吗?”
司徒沧月沉默了一会,突然问道。
劫的眼神平静的直视着夜色中前方的道路。
道路两侧的景色在车辆的前进中飞快的倒退。
车速不断飙升。
劫的声音平稳的没有半点波动:“有什么好看的?”
“你想看,自然好看。”
“我不想看。”
“不想看?”
“不想看。”
车内顿时变得沉默。
只有引擎的声音在轰鸣着,短短几句话的时间,车子在劫的手中已经无意识的飚到了极限。
“她帮过你很多。”
司徒沧月不动声色道:“当年你从御气境一路向上,遇到了很多问题,最关键的问题,若非是她帮你解决的话,你也许就会卡死在那了。”
“我救过她的命。”
劫语气简短的说道:“那是她给我的报答。”
“那是你唯一一次失败的任务,若不是动了情,你怎么会为了救她而放弃任务?”
司徒沧月轻笑一声。
劫的嘴角轻轻抽搐着,眼神冷硬。
“去看看吧。”
司徒沧月表达着自己的立场:“我也想看看。”
“不看了。”
劫突然笑了笑:“没有意义。她不是她。不用看了。”
“她不是她。”
司徒沧月的眼神有些恍惚:“嗯,他不是他。”
她与他。
都不是他。
“若能再见的话...”
司徒沧月自嘲的笑了笑。
“若能再见,不是敌人,最好。”
劫轻声道。
这句话说的很清晰,因为清晰,所以才很残酷。
不是敌人,最好。
若有能不分生死的敌人,最好两个字,还有什么意义?
劫看着前方,眼神恍惚,眼神冷静。
恍惚和冷静不断交替。
他的嘴角扬起,笑容有些复杂。
“你不甘心。”
司徒沧月平静的开口道。
“不甘心又如何?”
劫轻声道:“当年她还是神罚祭祀的时候,我就带不走她,现在又能如何?其实当年我就明白了,我有带走她的力量,但却没有那种意志。她不会跟我走的,我是刺客,她是祭祀。现在我是杀手中的殿下,而她是教廷的圣女,当年那次分别,我们就很清楚,她只能是圣女,永远都不会是司徒夫人。”
所以在那一年的黑暗里。
那个叫司徒万劫的青年才最彻底的沉侵在暗影的杀戮中。
变成了纯粹的劫。
......
无论是否情愿,人生都会有很多的第一次。
很多的第一次或许违背自己的意志,但严格说起来,其实并不算为难。
因为别无选择。
但人生若是别无选择的重复着,才最为难。
极日的余晖愈发黯淡。
柔和的日光下,离兮站在加力国酒店的窗前,看着外界繁华的景象,眼神愈发呆滞无神。
她恐惧命运和抉择的重复。
但她此行的目的,就是重复。
重复的杀一个人,杀两个人。
重复着杀她不想杀的人。
重复着杀她杀过但却没有杀死的人。
这种感觉很煎熬。
但煎熬成了习惯之后,却变成了麻木无知的冰冷与疲惫。
疲惫变成了急切。
想要结束所有的急切。
只要结束就好。
无论怎么结束,都无所谓。
结束就好。
日光弥漫的夜里,离兮转身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
一道沉稳谨慎的声音响起:“喂?”
“我是离兮。”
离兮拿着电话,语气简短的开口道。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
离兮沉寂了太久,以至于昆仑城外所有人似乎都已经遗忘了她的存在。
良久,电话中的声音才再次响起:“您好,夫人,请问您现在在...”
“我在奥加大酒店,我很喜欢这里,你们不用接我。”
离兮平静道。
电话中的男人再次沉默了一会,才轻声道:“好的,夫人。”
离兮静静的握着电话,沉默了好一会,才平淡道:“天都炼狱有没有消息?”
“目前正在查,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天都炼狱的破晓黎明已经进入东欧,但我们目前还无法确定神的行踪。”
电话中,男人的声音小心翼翼。
“继续查。”
离兮淡淡道:“东欧乱局之中,你唯一需要做的,就是确定天都炼狱神的行踪。”
“好的。”
男人平静的应了一声。
离兮沉默着挂断了电话,坐在了床上。
床很柔软。
但更加明显的疲惫却如同潮水一般将她包裹着,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离兮闭上眼睛,倒在了床上。
她当年不想对不起李氏。
但最终却狠狠一剑捅在了他的心口上,捅在了整个李氏的要害上。
她现在不想帮助古行云。
但因为离倾城的关系,她却不得不来东欧。
她的一生大半时间都在沉寂。
但需要做什么的时候,命运却总是会推着她的身体,将她推到跟她的意志相反的方向。
她早已厌倦了这样的生活,也唾弃着这个世界。
所以这一次,她听从古行云的命令,但却也不打算完全遵守古行云的命令。
昆仑城的天空太冷。
古行云的脸庞太恶心。
在冰天雪地的东欧,她真的有了结束这一切的心思。
她反抗不了古行云。
但也不打算为昆仑城在东欧的利益争取什么。
在这片清冷却宁静的地方,若是能拖着那个不知道现在叫神还是叫李狂徒的男人一起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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