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亭很好找。
身在北海行省又不曾故意掩饰行踪的情况下,以帝兵山的实力,在全省范围内找一个人几乎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他在秋山钓鱼。
秋山并不算是北海的旅游景点,山很小,也不高,值得观赏的不多,唯一值得称道的,就是山上有一个小型的水库,但平日里并不对外开放,帝兵山上灌溉山林花草的用水基本都是来自这里。
秋山是帝兵山的邻居,更像是默默守护在帝兵山身边的守卫。
林枫亭的游玩真的很全面。
从秋季到冬季。
他走遍了北海所有值得游玩的地方,兜兜转转,最终又回到了帝兵山附近。
他很喜欢秋山。
隐约记得小时候,他第一次钓鱼的地方,就是这片不大的水库。
那个时候他还是孩子。
他的身边是王天纵和李狂徒。
身前是他的父亲,还有李伯伯和王伯伯。
足以掀翻整个黑暗世界的三个男人在打赌谁的钓鱼技术更好。
三个孩子在打架。
打赢的可以跟三个大人一起钓鱼。
输了的负责烤鱼。
那个时候,大部分时间烤鱼的都是王天纵,赢的总是李狂徒,林枫亭就会趁着李狂徒不注意的时候偷他钓到的鱼放在自己父亲的篮子里。
那个季节春光烂漫,鲜花漫山遍野,大人,孩子,鱼竿与水,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带着一种仿若不属于尘世的淡然与宁静。
而这个季节寒风过境,风雪飞扬,鱼竿还在,水库还在,但却早已物是人非。
王圣宵走到他面前的时候,林枫亭正在笑,他似乎在回忆着什么,眼神安静,笑容却有些伤感。
王圣宵眯了眯眼睛,犹豫了下,没有说话。
“会烤鱼吗?”
林枫亭突然问道。
“会。”
王圣宵笑了起来:“月瞳很喜欢吃鱼,小时候特意学了学,有段时间没做过了,但手艺应该还没有放下。”
“简单点,尝尝你的手艺。”
林枫亭将身边的一个小包递给了王圣宵,里面是一些辣椒孜然等调料。
王圣宵没有推辞,随意挥手,弹指燃火。
被风雪浸透的树枝重新变得干燥。
王圣宵升起了火堆,不急不缓的将鱼鳞全部剥掉。
林枫亭静静的看着这一切,一言不发。
“叔叔有心事?”
王圣宵低头忙碌着,随口问道。
“没有。”
林枫亭淡淡道:“只是觉得自己有些可悲。”
“可悲?”
王圣宵挑了挑眉。
“一直放不下过去的人,最可悲。”
林枫亭淡淡道:“我知道这一点,但却一直放不下,是不是更可悲?”
王圣宵苦笑一声,没有说话。
“我曾经和你父亲,和李狂徒是朋友,最好的朋友。”
林枫亭轻声道:“我一生只有两个朋友,就是他们,所以当时李氏覆灭,我跟你父亲有了隔阂,我不想看到他灭了李氏,也不想看到李氏灭了他,夹在中间,摇摆不定,说到底,不过是因为放不下罢了。”
王圣宵认真的烤鱼,均匀的洒着调料,欲言又止。
“这次重新走了一遍北海,感触颇多,现在回到这里,也算是最
开始的地方了,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当年那么好的兄弟,突然就能变成这个样子,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说放下就可以放下,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也许不是放下了,而是有些东西,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再也无法回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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