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可能?他耶律引岳怎么可能效忠臣服于一个病秧子?耶律引羽不过是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像只病猫般的东周女人生下的病秧子!十四岁了还没一匹马高,半点没有北燕男儿的血性强壮。任何十四岁的北燕男孩已经在草原上套回了自己第一匹骏马,而他只知道抱着一只小羊羔跟着一群几岁的小姑娘一起坐在草原上捋毛玩儿。可便是如此,父汗却赐他飞鹰骑的指挥权。飞鹰骑人虽不多,但北燕历史上却从未有过一个无军功的皇子得领军权的事儿。
可若是自己再不行动,那汗位落到耶律引羽头上只是时间问题。耶律引岳每每思至此处便觉烦躁不已,但叔父在东周也备受压制帮衬自己不得。坑杀顾振棠一事,他本是想着先杀凉朔关守将,然后联合叔父里应外合大破凉朔关,以无上战功换取汗位。却不想东周人老谋深算,杀了一个顾振棠却让自己最不愿见到的楚凌云回来。
破关据功已是无法,耶律引岳剩下的路只有弑父弑弟将汗位夺回来这一条。但若自己弑父,那母亲能承受这个打击么?耶律引岳不确定,他抬眼见着图赫大妃仍旧痴笑着,心下一阵闷堵。他轻轻的覆上图赫大妃抚摸在自己脸上的手,低声缓缓:“母亲,孩儿要去做大事,恐近日不能来看望您。等孩儿回来,您就是北燕的皇太后。届时孩儿去东周请名医为您诊治,您可要珍重自己。”
图赫大妃愣愣的看着儿子,半晌后她像个失去心爱之物的孩子般猛然嚎啕大哭:“我不要当太后!我不当太后!我是大妃,我是耶律霆奕的大妃!我不做太后啊!”
耶律引岳见母亲如此哭诉,不由得心中一窒。他再也无法在大妃华帐中待下去。他拂开图赫大妃的拉扯自己的手,大步向帐外走去。
九层牛皮帐隔绝了严寒也隔绝了女人绝望的哭声。帐外依旧凛风严雪,一位身着褐色皮裘的中年男子正在帐外站着。他见了耶律引岳竟不行礼,反倒是上前拍了拍他的肩:“侄儿,你是要成大事的人,妹妹若是清醒,一定会为你高兴。”
耶律引岳却少有的沉默了,他忘不了母亲声嘶力竭的哭喊。风刮的更为猛烈,雪星子飞溅进他的领子里,激的他深深的打了个寒颤。他侧首看着自己身侧的图赫部族长,自己的亲舅舅图赫鲁吉。眼神又恢复了如往日一般的坚忍锐利。
“舅舅说的是。今年咱们牛羊不够,还得往大周借点儿。父汗病重需我随侍身侧照料,幼弟还未成年,此次便叫引铮去罢。”
图赫鲁吉微微颔首,唇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侄儿心细,舅舅我就不多说什么了。既然引铮要去,那我便去告知部族,好助二皇子一臂之力。”
是了,若是要夺取大君之位,耶律引羽这个两脚羊崽子不是个威胁,最大的威胁,是自己的那个把两脚羊崽子当宝的妖怪二弟。他们两人手中掌握了近北燕近四成兵权,自己加上母族不过能与之分庭抗礼罢了。但自己解决不掉的问题,楚凌云却能帮自己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