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件很艰苦啊,但越是艰苦,越不能放松各项措施的跟进。”裹着一件海豹皮衣的刘厚非,站在一处隐隐散发着臭味的农舍前,皱着眉头说道。
臭味的来源是一大团堆在墙角的粪便。刘厚非敢打赌,这个粪堆存在有些时日了,无时无刻不在向土壤中渗透着细菌,搞得居民们的生活环境也大受污染。这个锅,卫生疾控方面甩不掉,但他们没有充足的、合格的人手也是事实!
“这些人从远东运来之前就没有接受合格的卫生疾控宣传,那帮混蛋,简直就是敷衍了事。”一名年纪颇大的卫生干部见刘厚非皱着眉头不说话,立刻“先发制人”地诉苦,只听他又说道:“很多老人可能在婴儿期便感染上了痢疾。我曾经听人说过,他们在年幼时经常蹲在墙角的粪堆上,浑身赤裸,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原因是明国的皇帝征收了一遍又一遍的重税用来发动战争,这使得他们身体的健康状况从一开始就很糟糕。”
刘厚非闻言也叹了口气,这个天福乡确实基础很差,远不如北宁县那儿。北宁县承接了葡萄牙人遗留下来的基础,发展极为迅速,且因为是首府城市,无论城区还是近郊乡村的建设都像模像样。正如北宁镇东门外的那副巨大的石雕上所绘的图案那样——一位身穿牛仔服的年轻国民坐在自家院子里的条椅上,手持燧发枪,一条狗紧随其后;他的妻子则平静地坐在他的身边,她那浅蓝色的夏日连衣裙在椅子上舒展开来;远处是奔腾的河流,以及精耕细作过的田垄间码放着的秸秆堆;门后面如茵的草地上,肥美的羔羊正在吃着草,牛正在新建的谷仓旁反刍——当地的生活条件虽然不敢和南方比,但绝对比脏乱差的新设定居点要好多了,这是确定无疑的事情。
“痢疾在人群中肆虐,疟疾在旁边虎视眈眈,这卫生防疫工作,确实不能掉以轻心啊。”刘厚非随口又叮嘱了几句天福乡的干部们,然后将话题转到了其他方面:“上头打算在我们北宁地区建立一个独立的工业体系——当然是规模较小的、自给自足式的工业体系——然后从北宁县一路向西,修建起一条客货两运的铁路出来。嗯,铁路的起点是北宁镇,终点不出意外的话应当是西面巴拉那河与格兰德河的交汇处。也就是说,这条铁路是东南-西北走向,横穿整个内陆,辐射面非常之光,意义极大。且如果与铁特河部分通航河段、巴拉那河联系起来的话,这意义还要更大,能够辐射十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对于北宁地区未来的发展简直是决定性的。”
天福乡的干部们一听心里都是一惊,寻思着这铁路若是从北宁镇蜿蜒西向,会不会经过他们的辖区呢?这可能性很大啊!而一旦如此,届时他们这些地方的百姓干部们必然被全体动员起来,帮助平整地基、修建铁路、运输材料什么的,总之这是“兴大役”的节奏啊!想到这里,这些人心里都有些打鼓,怕激起辖区内百姓的不满,然后给自己惹一堆麻烦事。
不过,铁路经过的利益也是巨大无比的啊。别的不说,光北宁县那边目前已经稳定量产的砖瓦、石灰、水泥等建筑材料及五金工具、农具、刀具等钢铁制品,就已经很招他们这边的人眼馋了。而这些东西——尤其是那些笨重的建筑材料——的运输,没有铁路简直就是不可想象的,因此铁路的开通必将惠及他们这些沿途的定居点,只不过他们眼下只想享受好处,不怎么想承担义务罢了,谁让他们如今百废待兴,条件非常艰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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