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9年11月11日,正是一年中农活渐多的时节。
兔儿岭监狱大门敞开,一匹匹驼满了粮食的骡子鱼贯走出厚木板钉成的大门。而在它们另一侧,一辆辆大车满载硫磺,正往监狱内的仓库行去。一些端着上了刺刀步枪的预备役民兵们,用警惕的目光看着这些正辛劳干活的流放犯人们,防备他们突然想不开搞些什么事情出来,虽然这可能性很小。
兔儿岭监狱是今年上半年新设立的流放犯人监狱,自然,它也是越境的。这个监狱位于后世智利内尔图梅小镇附近,经济上以开采硫磺、种植耐寒农作物为生,目前共有约一千名来自全国各地的流放犯人在此服刑。
从地图上就可以看出来,兔儿岭监狱位于板条屋监狱东北方的崇山峻岭之中,且恰好位于一条通往巴塔哥尼亚台地区朔方县的交通孔道中间,地理位置比较关键。而且附近盛产硫磺、石灰石,附近的湖里也放养了包括鳟鱼在内的很多水生物(冬天捕捞时收获不小,是流放犯人及其家属们重要的蛋白质补充来源),也有一些山间平地可供开垦种植,因此司法部和南智利地区行署联合决定,在这里设立一个以越境垦殖为主要目的的监狱,即兔儿岭监狱。
因为地形条件的限制,兔儿岭监狱的流放犯人们并不像板条屋那边那般分散,而是比较集中。他们中一部分人伐木修路,一部分开采矿石,一部分人则在湖边充作力工,给山东面过来的小船装卸货物,还剩下的一部分嘛,则在监狱附近的平地里,种植粮食、蔬菜,兼且放牧山羊,总之看起来就是一个寻常的垦殖小镇。
今年夏秋时节,山那边的朔方县组织了一支骡马队经兔儿岭监狱前往中央谷地,结果大获成功。他们不但往监狱这里输送了相当的生活物资和劳动工具,同时也顺便和中央谷地的西班牙人做了贸易,将自家多余的呢布、皮革、干酪卖了过去,再在那儿进口了不少黄油、干果以及银条,获利颇丰。
而随着这条贸易路线的打通,兔儿岭监狱的地位越发重要了起来。这不,就连南智利地区行署专员赵科今年都悄悄越过了界河,来到这片名义上还属于西班牙王国领土的土地上视察,这份嚣张也是没谁了,简直就没把西班牙人放在眼里。
在监狱围墙外垦殖的流放犯人们平日都住在监狱里面,单身汉两人一间房,已婚囚犯则一家人分得一间房。赵科在监狱狱长的陪同下进入到了味道感人的监狱囚舍内,展开走马观花般的视察。
囚舍都没有上锁,进门第一间囚舍里就住着两个单身汉,根据门上贴的发黄的纸条表明,他们一个是转正的波兰非国民,一个是明国移民。前者罪行是信奉邪教,后者罪行是偷了公家的牛羊,两人说穿了犯的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罪过,但在如今鼓励犯人流放(美其名曰流放刑期可以抵1.5倍以上的正常刑期)的大环境下,这些人都被各县乡法院、地区巡回法院的法官们一纸判决书给送到了边疆地带,以充实边境的人口数量。
两个囚犯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身上像蜘蛛一样长满了毛,眼睑低垂,有气无力。赵科放眼望去,这个面积约二十多平米的囚舍内除了几件简单的木质家具外,什么也没有,连一颗铁钉都看不见,也是寒碜到了极点。
这件囚舍的对面则住着一个满脸沧桑的老头,但看资料显示他才四十岁左右,来自明国松江府华亭县。原本是一位经营香烛生意的商人,没甚特殊才能,只靠着祖传下来的店铺一家人维持生活。来到东岸后,原本是到巴西高原一带垦殖的,结果他的家人因为一场疫病而死了个精光,他本人又犯了点事——将借贷自西北垦殖银行的粮种、牲畜给吃了,而且不止一次,最后已累计欠银行本息数十元了,结果直接被法院判决后发送到了智利——最后落了个流放的下场,也是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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