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中年人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没必要。大家都是刚从中国离开的,什么不懂啊?想当年清国人平定北方、席卷南方之际,也是比较愚昧的。可接下来几十年间,被东岸人四两拨千斤地挑动了一下局势,让他们撞得头破血流之后,这些起家于北山黑水的人也明白了。他们开始不再排斥对外贸易,不再排斥外国人,相反对此还很热衷。以清国为例,因为长江流域在东岸海军威慑范围以内的缘故,他们还在灌河河口营造了新的贸易中心,可见其对外交流的迫切心情。
而如果说清国因为和士绅结合得较为紧密而导致开放得不彻底的话,那么扎根于湖广、江西一带的泥腿子政权大顺,在这方面就要强上许多了。李顺政权的高层都没学过什么圣人的微言大义,对空泛的大道理也不是十分感冒,属于只看“疗效”,不听“广告”的主。什么有利他们就推行什么,什么阻碍生产力发展他们就废除掉,千方百计提高全社会的生产能力,力求将创造出来的每一分财富都投入到军事领域中去,从而能与体量比他们大得多的清国争雄。
所以说,清国、顺国之流都是被逼的。如果当初中国大陆被迅速一统的话,保不齐也是个闭关锁国,只留寥寥几个对外窗口进行贸易的模式,和隔壁日本一个鸟样。现在大陆被各方分占,彼此间互相攻伐、竞争,谁闭关锁国就等于自杀,因此整个社会的思想活跃程度、生产力发达程度和商业繁荣程度,都比利时同期有了很大的进步,以至于到了隐隐让东岸人都有些担忧的地步。
“越南贸易其实还是有所可为的,就是不知道当初你们台湾银行为何没有重视起来。”沉默了一小会后,另一个稍年轻些的声音再度响起,只听他问道:“会安这边华人、日本人、英格兰人、荷兰人、葡萄牙人多的是,我们的人却很少,至今甚至连正式的会馆都没有,还借住在当地的广东商人会馆,这是何道理?”
“那是因为越南人提供不了我们需要的东西,我们也提供不了太多越南人需要的东西,就这么简单。当然了,我也无法否认,我们对包括越南在内的中南半岛上的诸多国家都有些忽视了,现在是时候弥补这一切了。”说话的是前台湾银行总经理邵曙光。
在初创时期就担任这家大型辛迪加企业掌舵人的邵曙光,在今年刚刚卸任总经理的职务,打算回国发展。在这么一个敏感的职位上供职这么多年,确实也是时候退下来了,不然怕是有些碍眼。要知道,他们邵氏家族三兄弟如今手握该公司20%左右的股份,是董事会内一股庞大的力量,如果邵曙光再长期把持老总职务不放的话,难免被其他股东们所不喜,因此还是退位让贤比较好。
今天他乘坐的船只隶属于移民部,是一艘经典的“短跑冠军”级移民运输船,搭载了超过一千名来自广东潮州府的战争难民。这些人的目的地是东岸本土北部的巴西地区,预计还要一年多的时间才能最终抵达。
而因为船型设计的缘故,“短跑冠军”级是没有大容量的货舱的,仅有的空间除了必要的食物、淡水、药品、水果和牲畜外,就没有多少能够拿来储存货物了。但这艘从澳门起航的船只仍然携带了相当从日本采购的铜片,销售到了越南人手里,换回了大量“东京生丝”(其实产地未必是东京,而是越南其他乡下地区)和越南瓷器。
这些越南特产商品,可以在印度、中东、东非等地卖一个好价钱,然后还可以在当地顺便采购一些商品,带回东岸本土销售,所获得的利润多少能补贴一点移民费用了。虽然可能有些杯水车薪的感觉,但总比没有好,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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