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被他的眼神看得一哆嗦。
他们争了十几年,他没少被杨殊黑。但那无非告告黑状,仗着武力欺负欺负他,让他摔个跤什么的。
直到此刻,他才知道,以前杨殊是真的让着他。
这样被他掐着脖子,自己根本没法挣扎,只觉得新鲜的空气远去了,耳朵隆隆作响。
娘啊!他还不想死!
“你怎么就学不乖?”阴冷的目光,冰寒的声音,仿佛整个人从黄泉里爬出来一样,“敢动她一下,等着我回来扒你的皮!”
说完这句,他松开手。
安王从墙上滑落,捂住自己的脖子,眼泪直流,咳个不停。
咳顺了气,他大喊:“杨三,你是疯子吗?本王还什么都没干!”
杨殊冷笑,不屑地扔下他,回去翻身上马。
“出发!”
阿玄问:“公子,不再等一等吗?说不定还有人来送行。”
杨殊知道他说的是谁,但他不准备等了。
反正都要离开,就算等到了,又能怎样?
不想跟她道别。
“出发!”
“是。”
杨家的家将们扔下安王侍卫,齐齐上马。
三十多匹战马,护卫着七八辆大车,静默地离开博陵侯府,向西门驶去。
安王不想就这么算了,抬眼一瞧,就见这些家将身穿战甲,背负弓、腰挎刀,个个杀气腾腾,不由缩了缩脖子。
算了算了,当年姑父姑母纵横沙场,杨家的人是真的不好惹……
到了城门,阿玄看到了熟人。
“雷大人!”
雷鸿正和守城军官说话,看到他们,洒然一笑,大步走过来:“总算没有错过。杨公子,下官奉蒋大人之命,特来送行。”
他一使眼色,便有官差搬来一张条凳,摆开几个大碗。
“蒋大人说,公子什么都不缺,他就什么也不送了。只赠这一碗酒,望公子一路顺风,他日荣归故里。”
杨殊笑了笑,下马端起大碗,一口饮尽了。
“多谢蒋大人,希望还有再见的机会。”
“一定会有的。”雷鸿又对杨家众将道,“诸位,此去一别,不知何日再会,都来饮一杯吧!”
东宁同行一路,后来又数次合作,家将们与雷鸿这些官差都是熟识的,见主子不反对,便都下了马,纷纷过来喝这一碗送行酒。
彼此有交情的,要么激励对方,要么洒泪而别,场面既豪迈又伤感。
守城军官在后头看着,感叹道:“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侧头说,“蒋大人真是个念旧重情的君子,想必圣上会很高兴的。”
他身边的亲兵马上领会了意思:“是,卑职记下了。”
皇城司无处不在,城门怎么会没人呢?
喝过送行酒,队伍再次出发。
顺顺利利过了城门,阿玄再次看到一位负琴的侠士立于马上,等在路边。
杨殊催马上前,拉着脸问:“你这是干什么?”
宁休淡淡道:“我的任务没完成。”
“所以?”
“我答应过师父,让你好好活着。既然你还没脱离危险,那我就不能走。”
两人互视片刻,杨殊哼一声,扭开头:“随你的便!”
宁休加入队伍,一行人再次出发。
阿玄刻意放慢了步速,然而,一直等到云京城变成一个小点,都没有人来送行。
他在心里叹一声,收回目光。
明姑娘……真的不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