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殊每天都会到城墙上,看兵马进进出出。
明微看出他的心事:“你是不是想帮忙?”
杨殊半天才回答:“想也没用,我的身份太尴尬了,西北军有的是将领,不会让我插手的。”
明微却道:“我们不能上战场,不代表不能帮上忙。”
杨殊怔了下:“什么意思?”
“我总觉得,这场战事来得古怪,背后肯定有原因。我们要不要去查一下?”
“查?”
“对,去砾石坡。”
杨殊心动不已。
他知道去砾石坡很危险,但留在这里干看着,实在太难受了。
思前想后,当天晚上他去找了宗锐。
宗锐听了他的要求,惊道:“你疯了?我爹已经失踪了,现在冰雪封路,根本过不去,而且雪还在下,说不定会引发更大的雪难。你当我身为人子不着急吗?可着急也不能让手下军士去送命,只能慢慢找……”
杨殊道:“有两个理由。其一,我的人少,但个个拔尖,找人方面有优势。其二,我不归你们西北军统辖,出了事也不会影响大局。”
“话是这么说,但这样太危险了……”
要说这些日子,宗锐巴不得把杨殊给赶走。这家伙实在讨厌,说话不好听,专扎人心窝,下棋还特别厉害,没事就打他脸……
但再讨厌,也没有深仇大恨。甚至有时候想到他的能力和身世,还觉得同情。哪怕自己不需要负责,他也不希望杨殊在这里白白送命。
杨殊长吁短叹:“我何尝不知道危险?只是你也清楚,我这样的身世,想要凭自己本事大展拳脚,根本不可能。现下白门峡因冰雪隔绝于世,倒是天赐给我的机会。哪怕不可能扬名,也不会被表彰,能够让我有机会施展一番,也不枉十几年苦学……”
宗锐听他这么一说,颇为动容。
他再次问道:“你真的知道其中的危险性吗?冰天雪地行军,辛苦无比,可不是你想象中坐镇中军千里筹谋的样子。”
“我知道。说不定再次遇到雪难,埋于冰雪之中。哪怕安全过去了,也有可能遇到被胡人砍死。”杨殊伸出手掌,“可是你看,我从小到大,学的东西不比你少,你能大展身手,我呢?你觉得我耽于享乐,实是没有别的选择……”
宗锐看他手掌上老茧的位置,和自己一模一样,心有戚戚。
这是学马术留下的,这是习剑留下的,这是握枪留下的……
他动容了。
“要是我无故死在白门峡,你们父子恐怕要被问罪。但如果是遇到了战事,就与你们无关了。倘若我真的回不来,你上奏的时候帮我多说好话,让我死得风光一些,也不枉我们相交一场。”
宗锐道:“我怎么会怕麻烦,只是担心你……罢了,既然你决意要去,那我就不拦了。若是你真能寻到我父,便是我宗家的大恩人,日后只要不违背祖训,我们定会护你到底。我宗锐话就放在这里,一言九鼎!”
杨殊偷偷一笑,面上一本正经:“希望我们有再见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