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叙思来想去,觉得六弟说的有道理,便大着胆子去求父亲。
父亲到底舍不得打死他,允了他离家,只是离了家,就不再是宗家人了。
自那以后,宗家再没有六郎。别人想起来,只说六郎疏于武艺,早早战死了。
宗叙很多年后才又见到六弟,那时他神医之名已经传遍天下,因战事吃紧,来边关做过一段时间军医,之后又走了。
算起来,又是很多年没见了。
“大哥不必多想,宗家很好,我现在很好,各得其所,是最好的结果了。”
“我总是说不过你。”宗叙摇头苦笑,又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扎营?”
“我好歹也是宗家人,如何判断行军痕迹,还是懂的。”
钟岳顿了一下,又道:“其实,这次我是特意来找大哥的。”
“特意?”
钟岳点点头:“前几天,我收到了一封信,是我一位好友寄来的。他托我来游说你。”
“游说!”宗叙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钟岳毫无隐瞒之意,取出一封信,递给宗叙。
宗叙飞快地看完,一时间神情变幻,既震惊又难过。
钟岳看他神色,微叹一声:“大哥是不是很伤心?不瞒你说,我看到信的时候,也是这样想的。我们宗家付出性命维护的人,竟然是这样的……”
“六弟!”宗叙低喝一声,制止他,“我们忠于的是那个位置,和别的没有关系。如果心生埋怨,自己便不纯粹了。”
钟岳却静静看着他,半晌才道:“大哥,我和你不一样,离开宗家这么多年,我不会再像你们这样,一力要求自己忠诚为先。”
“那你来做什么?劝服我也背离祖训?”宗叙声音略高,带了些微怒意,“你知道这一步,无异于越雷池,绝对不可能踏出去。一旦踏出去,我们宗家就完了。”
钟岳神情不变,淡淡道:“大哥你是家主,你说了算。我来,是为了说我要说的话,说完了,你要怎么做,那就是你的事了,我不会强求。”
宗叙缓了缓语气:“好,你说。”
钟岳点了点那封信:“当年,爹是不是入了太子一党?”
宗叙不悦:“怎么你也这么说爹?那件事,本来就是意外,爹没有结党,只是与太子共事过,信服他而已。太子是储君,与忠君不冲突的情况下,忠于太子有什么问题?”
钟岳点点头:“我自是知道爹是什么样的人,只在别人眼中,那会儿的情形,爹的作为与结党没有两样。虽说名分已定,可不到最后,谁知道谁会坐上那个位置。爹早早有了决定,不就是他更支持太子吗?”
宗叙默然。话是这么说……
“到了现在,我自不会再论旧事是非。现在皇位上另有其人,往事休提。但,往日有情分在,大宗你说,他的后嗣,该不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