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到胡姬酒肆欢饮。也已成惯例。
酒足饭饱,再去金水汤馆亦不可缺。
时下宵禁,以“漏刻”为准。漏刻即漏壶。乃是上古时已有的计时器。漏是指‘带孔的壶’,刻是指‘附有刻度的浮箭’。水从漏孔流出,壶中浮箭随水面同降,浮箭上的刻度便能指示时间。《六韬·分兵》:“明告战日,漏刻有时。”《汉书·哀帝纪》:“漏刻以百二十为度。”“旧漏昼夜共百刻,今增其二十。”
换句话说。“漏刻”,又分“昼刻”和“夜刻”。
众所周知。昼夜长短,一年中有明显的变化。故而,每天浮箭的刻度,严格来说皆与昨日不同。古人亦知。于是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换上不同的刻箭。起初每隔九天换一次。后来发现,昼夜交替在‘二至日(夏至冬至)’最晚,‘二分日(春分秋分)’最早。于是定例一年需换四十八组不同规格的刻箭。
某日便称“夜漏某某刻。”
比如说。冬至日这天,昼最短,夜最长。在每刻时间皆相同的前提下,昼刻最短,夜刻最长。于是,白天四十刻(约9.6小时),晚上六十刻(约14.4小时)。便称为:“夜漏六十刻”。
而到夏至日时,白昼最长,夜晚最短。这一天,白天变成六十刻,夜晚则为四十刻。记作“夜漏四十刻”。
此乃古人记法。
今汉天文地理,旷烁古今。
漏刻的划分更加精确。从一百刻度,增加为一百二十刻。
规则未变。亦是称“夜漏某某刻。”只不过把满刻度从一百增至百二。
一天一夜满二十四小时。上古时,箭上一个刻度所代表的时间便是十四分二十四秒(14分24秒)。今汉,一刻为十二分钟(12分)。直至清初,将满刻改定为九十六刻,每刻时长则变为了十五分钟整(15分钟)。
于是,一刻钟等于十五分钟。便相传成习。沿用至今。
有道是“暮鼓晨钟”。
每晚“昼刻”已尽,便擂响“闭门鼓”。每日“夜刻”已尽,则敲响“开门钟”。凡在“闭门鼓”后、“开门钟”前,在街上无故行走之人,便犯“犯夜”之罪。若是为官府送信之类的公事,或为婚丧吉凶以及疾病买药请医等私事,则可及经巡逻官吏同意后行走,但不得出城。
又有“钟鸣漏尽”。
《三国志·魏书·田豫传》:“年过七十而以居位,譬犹钟鸣漏尽而夜行不休,是罪人也。”
“钟鸣漏尽”意思是说:晨钟已经敲完,漏水的壶也将滴完。比喻年老力衰,已是人生暮年。
所以说,古代计时,亦十分精准。并不是后世以为,凡遇事便‘点一炷香’,如此粗陋。
这里便看出‘市’的好处。
只需入了金水小市。待市鼓敲响,关门闭市。市内便成了一个完全封闭的区域。在市内行走,并无妨碍。
正如在家中夜宴,亦不违禁,是一个道理。
沐浴熏蒸,醒酒大半。三楼精舍,已能入住,刘备却领着众人出后门,登临滨水回廊。如前所见,所有重要商肆,皆围绕金水潭圈建。刘备又绕金水潭,造回廊相串联。如此。无需出前街,便可沿回廊往来各个临水商肆。
廊灯照晚,和风习习。信步而行,心旷神怡。
“玄德,此要去哪?”袁绍旋即问道。
“量体裁衣。”刘备笑答。
曹操这便醒悟:“可是为击鞠赛预备?”
刘备欣然点头:“然也。”
抬头看了眼排瓦如鳞的廊顶。有嗅着微风中送来的水沫清香,袁术不禁心生折服:“金水潭积恶成污,臭气熏天。往来皆要掩住口鼻。今却焕然一新。要说这洛阳城郭,我袁术纵横驰聘,也算是轻车熟路。观诸人皆碌碌无为,不堪入目。却独服玄德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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