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甯姐姐略作思量,便通晓其中关窍:“今日方知,先父这盘天下棋局,竟还留有后手。”
“蓟王先灭黄巾,欲再灭宗贼。荡涤宇内,布武四海。”董班言道:“我等党人,或可一用。”
甯姐姐与刘备自幼相识。对蓟王知之甚深:“家贼不除,国祚难继。张甯窃以为,党人亦不例外。”言下之意,党人亦需悉数铲除。
二人四目相对,由郭亮实言相告:“若无内宦,何来党人?蓟王宫中无宦。黄门覆灭在即。那时,我等自无用武之地。便与黄门宦官同灭,亦甘之如饴。此生无憾。”
“如此,诸公有何见教。”甯姐姐这便定计。
“为今之计,乃联络天下党人,共除黄门内宦。”郭亮脱口而出。
甯姐姐忽笑:“诸公,欲报私仇乎?”
“天下党人,皆因宦官而死,我等心中焉能无恨!然此举,非只为私仇。乃时局所迫。”郭亮答曰。
“愿闻其详。”
“今三宫鼎立,朝臣分属。先前鞠城兵乱,累百官死伤惨重,然十常侍却未能除尽。钩盾令宋典、掖庭令毕岚,先后官复原职。不久前,赵忠、张让,亦重回禁中。二人书朱雀阙以自効,已为少帝所用。另有黄门令左丰,及一众中小黄门,渐掌宫中大权。不出十载,当如先帝故事。黄门再兴,残害忠良,把持朝政,荼毒天下。”深看张甯一眼,郭亮掷地有声:“为子孙计,当除尽宦官。行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洛阳十万黄门,皆要灭尽否。”甯姐姐不置可否。
“灭尽。”郭亮切齿言道。
“黄门乃禁中鹰犬。傍树而生。若悉数杀尽,不啻断天家一臂。”甯姐姐笑道:“万一逼急,铤而走险。黄门劫持少帝,及三宫帝后,投鼠忌器,又当如何?”
“若累及少帝及三宫帝后,玉石俱焚。我等,当自刎于阶前,以谢天下。”郭亮话锋一转:“那时,禁中血流成河,帝位空悬。还有何人,能挡蓟王登临大位。”
此乃诛心之言。然却字字肺腑,深入人心。事到如今,甯姐姐终是醒悟:“诸公所行,乃‘绝户计’也。”
“令尊所布‘天下棋局’,黄巾为‘明子’,党人为‘暗子’。黄巾荡平关东豪强大姓,党人杀尽禁中黄门内宦。蓟王振臂一呼,上京勤王。三兴汉室,指日可待。”郭亮一语破天机。
“如此说来。王芬趁先帝北巡行刺,虽是我父主谋,然亦出党人同谋!”甯姐姐这才窥破,天下棋局。
“然也。”郭亮含泪而笑:“令尊天下棋局,绝无而仅有,空前而绝后。”
“小弟磊落。若知我如此行事,必不相容。”甯姐姐心生顾虑。
“听闻,蓟王少时与贤姪立誓,饶三次不死。此不过‘其二’也。”郭亮笑中皆是深意。
“此事,诸公竟也知晓。”甯姐姐眸生利芒。
“如我二人所言,我等皆是令尊局中‘弃子’也。”郭亮目光坦然,毫不避让。
“为今之计,该当如何?”
“俗语谓‘虵(蛇)无头不行,鸟无翼不飏’。若重拾党人昔日气象,当寻回党魁。”
“张俭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