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水患、水利,一字之差。督亢居中亢起,四周皆是洼地。想要把水全部排干,殊为不易。筑坝圩田,将积水以田埂堤坝,细化分割,蓄水于田中。再行稻作。可化害为利。号称九河之地的淀区也是一样的理。容城东有西淀。益昌西有东淀。两淀内水网纵横,周百余里。想要筑坝围堰,根本是妄想。然而若将淀中存水引出,滋养百万亩烂泥地,却不难。如此一来,淀区水位下降,不会倒灌。而烂泥地,亦饱水而成良田。可变害为利。
待水浅,再围绕淀区圩田,又能得数十万亩良田。
正如公孙瓒所言,北地种田,刘备当居第一。
话说,公孙瓒已是涿县令。
白马公孙,先是在太守刘其下任御车。刘其犯法被发配交州日南时,乔装成士兵沿途护送,途中刘其获赦还。公孙瓒归来后,因此义行被举孝廉,任辽东属国长史。一次公孙瓒随数十名骑巡逻关塞,路遇数百鲜卑骑兵,公孙瓒退守空亭,对随行言道:“如不出击,必被害。”于是手执长矛,策马冲入鲜卑队中,杀伤数十人。遂升迁为涿县令。
前些日子,与夫人一同登门拜访。
刘备才知,公孙瓒已婚。不禁语带责备,问他为何不书信告知。
公孙瓒洒然一笑,言道,功名未显,无脸相约。
刘备却说,你我兄弟,岂能以功名相论。
公孙瓒笑而不语。
刘备却能从眼神中,看出属于瓒公子的高傲。
算了。
刘备这便竭尽地主之谊,好生款待不提。临走时又送上重礼。公孙瓒踏镫上马,告辞离去。
田骅忙于诸城上计,待急急忙赶回。公孙瓒已远去。
见他面露惋惜,刘备宽慰道:伯圭已是涿县令,只需一辆轻车,旦夕可至。
曾经的富家公子,已成干练能吏。田骅吁了口气:诸城上计乃是头等大事,抽空已是违例,岂能再因私废公?
刘备一愣。不禁暗自点头。
少时玩伴,三五好友,皆已长大。
话说,许久不见的二兄刘武,也已蓄须。赳赳武夫,好一把钢髯。
今日,将作馆传来消息,刘备梦寐以求的大片白琉璃,终于烧造成功。
先前用来装香露的琉璃瓶,长不过三寸。很容易烧造。刘备又让工匠试造三尺长的琉璃屏风,却屡次失败。今日终传来好消息。刘备急忙赶去将作馆后院,实验工坊。
果然,一块挂满了泪线般的流体痕迹,且表面凹凸不平的白琉璃,正放在案上。
这是大汉第一块玻璃。如此程度的……玻璃,装在窗上,不尽如人意。然而能烧出这么大一块,已殊为不易。刘备自当要大加勉励。这便把单筒望远镜的图板画出,交由苏伯和夏馥试造。
少君侯灵秀天成。所画之物,非同寻常。苏伯不敢怠慢,这便恭声问道:敢问少主,此是何物?
刘备笑道:千里镜是也。
苏伯暗自心惊:能远看千里呼?
刘备笑答:然也。
左右皆惊。便是夏馥亦面露惊讶。苏伯这便好生收起,密令左右严加看管,不得外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