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正欲下诏,忽见董重望眼欲穿。心中微叹,便和颜相问:“骠骑将军以为如何?”
“臣以为……”振聋发聩的起了个虎头,却又一瞬间灰溜溜的沦为蛇尾:“卢尚书所言极是。”
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污也。
身旁何进嗤鼻冷笑。
董重却熟视无睹,自鸣得意。卢尚书何许人也?乃蓟王恩师也。此时不表露心意,更待何时。
蓟王与我,乃是生死兄弟。
“如此,便如卢尚书所言,增封蓟国易、鄚二县,再取修县,以补河间。”陛下言道:“尚书令,代朕拟诏。”
“老奴,遵命。”曹节自投于地。
太尉杨赐又奏道:“启奏陛下,重开党锢一事,可否廷议。”
陛下闻声皱眉:“今日倦了,来日再议。”
陛下不说‘明日’只说‘来日’。足见重开党锢一事,遥遥无期。
“退朝——”见陛下作势欲起,黄门令左丰这便高声唱喝。
“恭送陛下。”
陛下还未到西园,便有左丰心腹小黄门快马加鞭,将消需传到殖货里。
阎行取竹筒在手,又递回一个钱袋。目送小黄门欢天喜地而去,这便入府,将竹筒呈给右丞贾诩当面。
确认封泥完好,贾诩这便拧开竹筒,取出白绢。
“不出所料,又割河间二县。”贾诩微微一笑。
“先有东平舒,再有文安。今又割二县,河间前后有四县,因主公而失。河间王岂能无怨。”阎行进言。
“先帝与陛下,皆出身河间。却屡割故国旧土。说数典忘祖,亦不为过。”
贾诩却不知。即便没有蓟王,不久之后,陛下也会将易县,封给白马公孙。汉末公孙瓒据幽州,在此修筑营垒,掘壕十道,堆丘成丘,高各五六丈,上筑营堡。中垒高十丈,其上建楼数十重,公孙瓒自居,置铁门,呈送文书皆系绳引上。城内储谷三百万斛,谓之易京。南临易水,可通辽海。
“当作何解?”阎行问道。
“我且修书一封,传回国中。二位国相,自当好言劝慰各国主。许诺将代为进言,撤博陵,归还旧县。以安其心。”贾诩言道:“如此,当可解几国积怨。”
“撤除郡县,乃朝中大事。牵扯必广,右丞有几分把握。”阎行追问。
“当有十足把握。”贾诩笑答。
“如此,右丞且放手施为,阎行定全力相助。”阎行遂放心。
话说,二人同守洛阳,相处融洽,关系极佳。阎行快人快语,贾诩亦不做遮掩。才有一问一答。
朝廷之事,千丝万缕。不比江湖,快意恩仇。此次朝议,贾诩之所以暗托崔烈,口出撤郡之言,便是投石问路。智多如贾诩,早有预料。陛下多会行“拆东补西,一石数鸟”之策。既接二连三削弱河间,又挑拨诸国与蓟国暗生间隙。
且尚书令曹节已多次暗示,欲让蓟王上表,请开党锢。解除党锢,乃大势所趋。纵有万般无奈,却也不可坐视关东时局,继续糜烂。如今,正当以裁撤博陵,与其讨价还价。
心念至此,贾诩这便言道:“彦明,且去府上传话,约曹节今晚相见。”
“喏!”阎行这便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