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来自九老山显赫大宗的几个年轻弟子在河边生了篝火,九老山弟子戒律森严,加上这些初出茅庐的雏儿心善,不愿去做扰民的事情,便打算在河边夜宿。
九老山的四名弟子围着篝火,默不作声吃着干硬馒头。鱼重玄饭量大,吃了一个馒头又取出一个,串在枯枝上凑近火堆烤了一会儿,本想大快朵颐,冷不丁侧头看一眼被封印住周身穴位的可怜家伙,叹了口气,把馒头递向他。
少年咧嘴一笑,接过馒头狂啃,还不忘跳起大拇指,“小胖子,我早就看出来了,你们这伙人里,就数你最宅心仁厚,英俊神武,不愧是名门大派的弟子。”
鱼重玄被拍了一通马屁,心中飘飘然,特别是“英俊神武”这四个字,极为受用。
“拓跋兄弟过奖了。”鱼重玄不禁对这家伙好感顿生,会来事儿!他在九老山除了自个儿师尊,属于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可怜虫,俏丽女冠们的秋波始终在苏星斗等几个青年俊彦身上打转,师兄弟们不说以欺负他为乐,见了面打趣嘲笑肯定是少不了。人生第一次被拍马屁,感觉竟是通体舒爽。
“句句出自肺腑,绝无虚言。”少年言之凿凿道:“世上从来不缺乏美,缺的是发现美的眼睛。在下观鱼道友眉宇之间有正气,双目灼然如星辰,眉锋锐利似刀剑,叫人望之便心生凛然,尤其是道友外刚内柔,古道热肠,实乃人中龙凤,青年俊彦。”
鱼重玄小胖子激动的热泪盈眶,心说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人生知己?好比千里马被伯乐相中的苦尽甘来,伯牙与钟子期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莫名的叫人感动。果然世间还是有人懂我的嘛,书上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英雄相惜,枭雄相杀!我们明显是属于前者嘛,英雄惜英雄!
楚千翎嗤一声笑了出来,鄙夷道:“吹,继续吹,拓跋蠢猪,我就看你能不能把鱼胖子吹成天上没有地上唯一的绝世奇男子。”
自称拓跋春竹的少年,一本正经道:“都是事实。”
鱼重玄谦虚道:“惭愧惭愧!”
楚千翎大翻白眼,懒得搭理两个恬不知耻的白痴。
鱼重玄和拓跋春竹你一言我一语的插科打诨,大多都是后者在夸赞前者,都快把这一百八十斤的胖子给夸成一朵花了,事实上鱼重玄也确实脸上笑开了花。也就不计较这个少年白天打了自己胸口一掌的过节,英雄嘛,不打不相识。
当鱼重玄说自己师门九老山符箓派时,少年激动的握住了他的手,说鱼道友原来是仙门中人,有眼不识泰山,惭愧惭愧!
鱼重玄反握住少年的手,说拓跋兄弟与我一见如故,不如咱们结拜做兄弟。
少年惋惜道:“可惜不能斩黄鸡。”
鱼重玄下意识的吞吞唾沫,苦着脸道:“谁说不是呢,附近的百姓吝啬的紧,连碗饭食都不给,别说是黄鸡了。”
少年就说:“去偷啊。”
商景元和苏星斗一个严肃沉默,一个冷漠寡言,对两人窃窃私语充耳不闻,楚千翎没好气的翻着白眼,听到这话,立刻瞪眼,恶狠狠道:“鱼胖子,你有没有身为道门子弟的底线啊,跟这蠢猪结拜就算了,还想去做偷鸡摸狗的事?我警告你,东荒前阵子刚刚起了一场瘟疫,百姓正需休养生息,你若敢动歪念头,看我不向师尊告你一状。”
鱼重玄急忙摆手:“随便说说。”
“你们便是来东荒处理瘟疫的九老山使者?三月瘟疫盛行,如今已是四月晚春,东荒百姓真要是把希望寄托在你们这些毛都没长齐的瓜娃子身上,早死绝了。”少年自然不是什么拓跋春竹,而是楚望舒!
他黄昏之时途径此地,心中所感,望见河中黑光冲天,见多识广的他料定有水宝出世,便循着异象摸了过来。在远处瞧见有人捷足先登,且人多势众,便潜入河中,悄无声息的接近。
楚望舒练体大成后,反复运内劲锤炼体魄,后又修成无垢道体第三层,即便在水下,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他看见幽深河底,有一磨盘大的巨蚌,困于一座简陋石阵内,漆黑的蚌壳上贴一张镇灵符箓。楚千翎潜水的身姿好似一尾人鱼,腰肢连同双腿摆动,在巨蚌身前静默了数十息,楚望舒一眼便看穿她正在用神念与之交流,静心等候良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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