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家伙可真够大言不惭的,曾经的不死者思忖道,他可从没在比维斯的记忆中找到过什么……如果东冠的统治者真的愿意向比维斯伸出援手的话,那个巫妖的耻辱也许早在几年前就被比维斯找到,他也就不必去做那个棘手的活儿了。
“好吧。”领主消沉了一会,直到他觉得差不多够了,才抬起头来用戴着宝石戒指的手指头点了点眼角,“我觉得您们还是能够体谅一个老父亲的,我以为我已经没那么想念他了,可是一看到您,年轻的施法者,那条隐藏起来的毒蛇就又来咬我的心口啦。”
他像是悲恸无比地转向身边的术士,而那位胸襟广阔的女士向克瑞玛尔点了点头。有那么一瞬间,巫妖很想装作没看见或是没看懂,这场戏已经到了需要转折的地方,很显然,这个转折是需要他来完成……虽然他很想要小小的恶作剧一番,但最后这个念头还是被他自己强行抑制了,不,他不是那个白痴,拉低不死者们的平均水准不是他该干的活儿。
“那么,”曾经的不死者上前一步,又轻又柔地问,“您需要我为您做些什么呢?”
“你是比维斯的弟子,也可以说是他的儿子,”领主说:“留在这儿,他所没能得到的东西都将会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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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主决定召开一个盛大的宴会,比任何庆典都要隆重的那种,既是为了庆贺他五十岁的生辰,也是为了迎接比维斯的继承人。他将在这个宴会上明确黑发施法者的地位,后者虽然是比维斯的弟子,但他将会有着与他的叔叔们一样的权利与威望。
宴会在巨大的柱厅所支持着的,封闭的厅堂里举行。奴隶们点亮了鲸蜡蜡烛,掀起覆盖在氟石上的黄铜镂空面罩,镶嵌在墙壁间与穹顶上方的涡轮訇然中轧轧转动,带着寒意的风吹过施法者的黑发,巫妖的同居者兴致勃勃地从识海中伸出脑袋。
——他们居然发明了空调!
——什么?
——空调。异界的灵魂说,就是用来调节温度的东西,不知道这个是单冷还是冷暖。
——冷暖。巫妖回答说。
——你怎么知道?
——魔法能量的波动——产生热与亮光,以及产生冰冻的魔法波动几乎是固定的,只是有强弱之分而已,曾经的不死者漫不经心地擦拭过柱面的符文。
——那个……
——怎么?
——我好像看到了电梯……
——谭森漂浮碟。巫妖说,你不觉得那个盒子很蠢吗?
事实上,侏儒在这个厅堂里留下的痕迹可真不少,异界的灵魂觉得自己就像是已经回家了,他甚至还看到一个只在腰间围着一块白色亚麻布的宦官提起了一个话筒。嗯,装饰着宝石的黄金话筒,但那也是一只话筒,他和彼端的人说了几句话后就放下了话筒,然后再次提起,并且令人颇感眼熟地一次次拨动转盘,接着和另一个人说起话来。
——多前卫啊,异界的灵魂喃喃地说,居然已经不需要接线员了。
巫妖一点也不觉得这些有什么值得赞叹的,它们或多或少都有着魔法的印记。但在这些可恶的侏儒们手中,他最为挚爱的魔法早已扭曲畸形,变得如此低俗以及可笑。
这个厅堂的地面与墙壁都是雪花石,每块砖石上都镂刻着花鸟与曼妙的少年少女。他们的面颊上擦着银粉,头发是真正的金丝,而嘴唇则是深红色的石榴石,放置坐榻的地方铺陈着厚软的抹香鲸皮,大概只有诸神(不包括那些推崇受苦与贫穷的)的神殿、克瑞玛尔父亲的宫殿以及其导师(真正的那个)的塔能够与之相提并论,
龙火列岛上的人们惯于使用矮榻。尤其是在用餐的时候,他们歪斜在檀香木的矮榻上,胳膊肘下垫着奴隶温软的躯体,一旁有人服侍他们吃喝,而在吃喝的间隙是无休止的舞蹈与杂耍,他们也会让奴隶提着刀剑上来比斗,让鲜血与哀嚎增进自己的食欲,有时候法师与术士会参与其中,若是他们能够提出或是发明某种有趣的酷刑,他们还会因此得到大笔的奖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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