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母仍是担忧:“她毕竟是皇帝的嫔妃啊……”
“是伪帝!”
杨喜强调:“胡亥是逆子,是篡改始皇帝遗诏继位的篡位伪帝!”
杨母嘟囔道:“不管伪不伪,反正是始皇帝的公子,是做过皇帝的人,他的嫔妃,岂是你这农舍子弟能碰的?”
“武忠侯说能,那便能,他其后还要给胡亥定罪!”自从投诚后,杨喜被洗脑不轻。
杨母敲着拐杖:“你糊涂!往后若新皇帝继位,胡亥再如何坏,也是其兄弟子侄,兄弟叔父之妻妾被他人所占,让新皇帝如何自处?若追责起来,那该如何是好?”
嬴姓秦国统治关中五百余年,连不识字的老妇都觉得,始皇帝的子孙代代相传,是理所当然。
“武忠侯自会为吾等做主!”
杨喜才十八九岁,理智常被下边控制,没想过这么远,微微一愣后坚持道:“就算有了新皇帝,那也得听武忠侯的!”
“你又糊涂了,武忠侯大,还是皇帝大?”
“连老妇我都知道,儿子听父亲的,臣子听皇帝的,怎么会反过来?”
母亲叹息离开后,只剩下杨喜一个人自言自语道:
“于我家而言,这没有皇帝的日子,比始皇帝尚在时,还更好,我看,还是一直由武忠侯管着国事最好……”
……
而在咸阳城中一处院落里,一群秘密聚会的人,却在黑暗中纷纷额手称庆。
“消息已证实,扶苏公子尚在!”
“不愧是贤公子,始皇帝继业之人,据说他孤身东行,数月前便已经克复辽东、辽西,称了王!”
“秦王?”
“不,称了召王。”
“这是何意?”
“召者昭也,或许是宗庙昭穆之意?”
“还犹豫什么,当立刻派人去将公子迎回,如此社稷有主,大秦才算结束了动乱!”
更有人切齿道:
“长公子归来后,便能一改这月余乱政了!”
黑夫的所谓“新政”,简直是在胡闹!这是今日聚会者的同识。
“黑夫入咸阳前,声称得了始皇帝遗诏,以武忠为号,为冯氏发丧,骗得秦人信任,吾等也暗暗盼其入朝,驱逐佞臣赵高,让胡亥退位,以贤君代之,而蒙氏复出,共同辅政,如此便能中兴大秦……”
“岂料黑夫入朝后,竟原形毕露!“
满朝都是黑夫党羽,众人在朝堂上不敢说这么直白,此刻,在这暗屋子里,便开始数落起黑夫的不是来。
“他贪恋执柄,专制朝权,窃居摄政之位,威福由己。”
有人对黑夫不老老实实甘于臣位,搞什么“摄政”愤愤不平。
“他任人唯亲,党羽充斥朝野,昔日黔首穷士,如今竟能坐于庙堂之上,对吾等发号施令,真是败坏纲纪。”
有人对黑夫大力扶持北伐功臣为九卿重臣郁郁不满。
“以宫女与甲兵为婢妾,更纵容将尉奸乱嫔妃,这是秽乱后宫,其凶逆如此,是可忍,孰不可忍!?”
有人对这件事格外在意,觉得是让皇室尊严扫地的事,都快怒发冲冠了。
你一言,我一语,好似要化作刀笔,将黑夫钉在耻辱柱上。
在众人眼中,黑夫的罪状还多得是。
“不顾社稷,迟迟不奉政归于嬴姓。”
“释放刑徒,那都是大奸大恶之徒,竟还让彼辈在上林开垦种地,真是令人痛心疾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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